「什麼?」川兮又問了一遍。千也久未歸,她著急,聽千璃這彎彎繞的話,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說,這個弋久不是弋久,但她是海族君承。」千璃跺腳,「你急什麼,也兒那麼大人了,城中都是我們的將士,還有胥壬丘在暗處保護她,她出不了事的。」
川兮沒心情同她爭論,直接繞過她出了府,「不管她是誰,先關起來就是。」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怕她是不定時的威脅,再使什麼陰招,我們沒防備,所以才來問問你有沒有其他保險點兒的辦……喂,你走那麼急幹嘛,我還沒說完呢……我說!就關起來行了?……川洛引!」千璃踮著腳伸著脖子問,奈何川兮頭也不回腳步飛快,等她問到最後,人已經轉過一條街了。
「真是情人眼裡出暴徒,生怕一個不在身邊就被這萬惡的世界傷害了!」千璃兀自嘟噥著,轉身回了府,將海族君承和挽憐又關了起來,關完想了想,又把挽憐又單獨關到了她的院子裡去。
把海族君承放得離自己太近怕她使什麼陰招,放挽憐又在身邊,若那君承耍什麼手段,也好有個威脅。
這邊千璃緊急關押了海族君承和挽憐又,那邊川兮忙著找千也,軍營的騷亂便交給了聞少衍和餘非晚。諾大的軍營,僅憑他們二人強硬的手段去鎮壓,也是杯水車薪。
這一夜,逃兵降兵無數。
這一夜,川兮找遍了城中各地,都未找到千也。直到黎明時分,戰鼓響起,她趕到城門,才看到親自領兵的千也。
可一切都晚了。
第86章
鐵騎戰馬,揚鞭束髮,千也一身黛綠長衫精練沉著,兩手手背上套著川兮用穿山蟒冠刃為她做的腕刃,刃骨似生長在她手背,延伸到她指前三寸。她端坐馬上,迎著曦輪第一縷紅光,風吹起她錦繡的衣袍,掃在噴鼻的馬兒背上。身後石牆高聳,兵甲宣威,身前一里外萬馬敵軍氣勢嘯天,直指而來。
川兮自城牆看到千也意氣風發的模樣,在曦光下如同少年英雄般勇敢無畏,凌勢九天,突然眼角一酸,紅了眸子。
還未開戰,她就已然看到千也戰後的模樣,和眼前閃著耀眼光芒的人重疊起來,只讓她更疼了心。
千千第一次奮勇親徵,將會面臨的,是慘烈的屠殺,一場註定的敗仗。她無畏向前,似飛蛾撲火,沖入萬馬千軍,只為一次如血綻放。
她沒有完全的視這場憾古叛世之路為兒戲,在她自暴自棄的內心深處,有著不甘被命運擺布的頑強,恍惚間,川兮錯覺她在做最後的抵抗,桀驁如她,一定要以最絢麗的方式燃燒自己的生命,證明她來過這世界,痛快的活過一場。
她好似,無心活下去,只為在命運面前,高傲華麗。
她原來,一直都不想活著,只因有她陪著,她才在這世間苟延殘喘,任命運擺布。
這世界殘忍無情,無可留戀,她是為她才撐了這許多年的。
川兮驀地慌了,轉身飛奔下城牆,血紅的眸子中儘是千也這些年的模樣,大漠疾奔的灑脫,高貴凜然的氣質,傲然的秉性,溫柔看她的眼神,愛她時的痴狂,偶爾戲謔時勾起唇角沖她笑的模樣。她一直說,經歷了這許多痛苦,早已跳過了憂傷哀怨,一切皆成過往,傷懷無用,她只專注未來,她會凌傲於世。
她狂傲,她灑脫,她冷冽,她不屑俗世,可終歸,這些都是她隱藏心死的偽裝。
十歲便經歷全族盡滅,看到漫山血腥,十一歲失去最後一個最疼愛她的姑姑,還險些失去她,仇報不了,人生無法自己選擇,那樣的年紀經歷那些事,怎能不打垮她。她怎麼忘了,她那時畢竟是個孩子,再聰慧,再通透俗世,再沉穩善辨,她也只是個孩子,易碎易傷。
她早已無心於世,是她回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