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勇哥，這個簡先生到底是什麼人？”晚上夫妻倆說著夜話。

“不清楚，接機時跟首長一起來的，首長說是灣灣來的，讓我帶著四處轉轉。只要不違反規定的，都可以帶他看。”羅盛勇心中也充滿了迷惑。

“你說，他跟你會不會有血緣關係？”錢多多玩笑道，手在丈夫下頜摩挲著。

洗了澡，颳了鬍鬚，只有青茬兒的下巴摸起來很好玩。

“別瞎猜！怎麼可能！”羅盛勇捉住搗亂的手，這小手真撩撥人，到處點火。

“怎麼不可能？你忘了小時候你爹孃那樣對你，那是親爹孃嗎？嚴重懷疑你是撿的。”錢多多笑道。

“我娘是有怨氣！我逆生，她丟了半條命，身體又受損嚴重，恨我是自然的！”

羅盛勇恨過，委屈過，不解過，現在都不重要了，除了每月三十元錢，他不想跟他們再有瓜葛。

不喜歡自己，打自己，自己可以忍受，誰讓自己生來就欠他們的？

可是傷害自己的孩子，苛待妻子，那不是他能容忍的！

“按理拿命換來的孩子，不應該更珍惜嗎？”錢多多理解不了。

要是自己用半條命換一個孩子，那恨不能捧在手心裡。

而且為此身體受損，這孩子也許是此生唯一的，愛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打?

反正錢多多理解不了。

“別想了，不是每個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各有各的緣法，事情都過去了，再去想只是徒增煩惱。”羅盛勇自我開解。

小時候捱打後，夜裡自己一個人獨自療傷，他渴望爹孃的疼愛，可是爹孃總是嫌棄、厭惡他。

每次捱打時，娘總是咬牙切齒罵他討債鬼！

罵多了，他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是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孽種，害娘傷了身體。

懷弟弟的時候，難得見到娘顯出母性的慈祥，幸福的撫著圓滾滾的肚皮，爹也不再一臉愁苦，難得露出笑容。

他看著孃的肚子，也對這個弟弟充滿期盼。

“看什麼看？滾，討債鬼！”娘看到他的眼神，神色大變，厲聲呵斥他滾遠些。

弟弟生下來，娘好疼愛弟弟，日日抱在懷裡不撒手。

他想看看弟弟，都不讓靠近。

一貧如洗的家裡不知怎麼突然變得有錢，偷偷買來奶粉喂弟弟。

那奶粉是真香啊！

每次給弟弟衝兌時，那香味簡直就是致命誘惑，羅盛勇飢餓的肚子叫囂得更厲害，胃餓得絞痛。

有了弟弟，他捱打少了許多。

爹孃雖然還是不喜歡他，但不像以前動不動拿火鉗砸人。

每天放學回來，家裡家外的活兒都得趕緊幹，娘不再下地，只在家帶弟弟。

每天給弟弟煮雞蛋，還有糖吃，把弟弟照顧的無微不至，白白胖胖。

就跟天下母親一樣，捧在手心裡疼愛。

在弟弟面前，娘溫柔、善良、慈愛，有耐心，關懷備至、噓寒問暖。

常覺自己沒大本事，虧欠了弟弟，不能讓他錦衣玉食。

娘把所有的母愛、陽光都給了弟弟。

不過他並不嫉恨弟弟，因為他也喜歡弟弟。

弟弟會偷偷把好吃的給他，儘管好多次被娘發現，打他罵他餓死鬼投胎。

娘打他的時候，弟弟會哭著撲上來，不讓娘打。

小小一隻，緊緊護著他。

娘怕誤傷弟弟，最後只得恨恨瞪他一眼，憤憤扔掉火鉗。

弟弟會在夜裡悄悄來看他，問他疼嗎？

弟弟是他在那個家裡唯一的一束光，唯一的溫暖。

想到弟弟，羅盛勇心裡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