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力感從江月的心中開始蔓延。
她能做些什麼呢?
她能改變什麼呢?
與兩個生死搏鬥的浩瀚文明相比,她連夾縫中的一隻螞蟻都算不上吧。
能量嘯平息後,林中樹葉簌簌作響,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是江月蒼白的臉色和西薄雨淡然如水的眼神。
「我當然有這個能力。」站在長生樹下的西薄雨聲音冷徹,斑駁樹影灑在他身上,好似一尊被剔除了七情六慾的神明。
在這個時代裡,實力高於一切。
那個上校眼含敬畏,開始為西薄雨的下潛探查做準備。
江月眼眶一紅,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她腦子亂糟糟的,不知不覺走到藍盤湖,站在湖邊看著藍色的湖水發起了呆。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隻微涼的手掌按住她的肩膀,耳邊傳來微微沙啞的聲音:「生氣了?」
江月往湖裡扔了一塊石子,看著藍盤湖泛起的層層漣漪。
西薄雨在她身邊坐下,握住了江月的手腕,江月拿著石子的手微微一頓,轉過頭看他。
陽光下,西薄雨的眼神很複雜,似乎又從一尊神明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江月心裡一痛,垂著眼簾說道:「沒有,只是心裡難受,又突然覺得很不瞭解你,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不知道你將來要背負著什麼,也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麼。」
西薄雨笑了一下:「你知道相睢嗎?」
「怎麼突然提起他?」
「我七歲那年覺得很孤單,就想要一個玩伴。」
「他們找來了很多小孩子,相睢就是其中一個。」
「那後來呢?」
「因為相睢最活潑,所以我把相睢留下了,後來相睢那小子哭的很慘,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他說這裡的生活太寂寞了,比南極企鵝的老家還要冷。」
「他很想家,想他爺爺的大老虎,想他父親做的飯,還有他的哥哥。」
西薄雨有些悵然地看著湖面:「我就讓人把他送走了,他們又給我找玩伴,從孤兒院裡找了一個孤兒。」
「這個孤兒和你成為好朋友了嗎?」
西薄雨搖頭。
「沒有,他不喜歡接近我,因為我確實和別的小孩不一樣,不活潑,不愛鬧,也不愛笑。 」
「我隱隱明白了我是一個很無聊的人,不會有人願意待在我身邊。」
「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朝夕相伴形影不離的朋友。」
江月抿嘴看著他。
西薄雨說道:「所以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有你陪在我身邊的日子,每一天都過的很開心。」
江月抱住了他。
西薄雨趴在她的肩膀上,抬手揉了一下江月的腦袋。
江月抱的很緊,聲音悶悶的:「這一次下潛探查讓我陪你一起去吧,那裡太危險了。」
「你知道的,我很少認真做什麼事,但是一旦認真起來,誰都不能阻止我。」
西薄雨抱著她,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髮,江月正心中酸澀,突然一陣劇痛從她後頸處傳來,她眼前一黑,趴在西薄雨的肩膀上暈了過去。
【喲】
【還真是感人至深呢】
【換了具殼子就弱成這樣】
【真是令蟲發笑】
江月的眼皮動了動,從旋轉的黑暗中掙扎著,花費了巨大的力氣才將眼皮掀開一條縫。
眩暈中,朦朧的視線逐漸清晰,落地窗的香檳色重工窗簾拉開一條縫,露出裡面那層白色的輕紗窗簾。
隔著一層輕紗,窗外的粉色花海像極了粉色的迷霧。
江月伸手把紗簾撥開,露出一張黏在落地窗上的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