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舒服,也慢慢放鬆下來,慢慢有了均勻的呼吸聲,最後睡著了。
她是很疲倦,在見他之前就奔波趕路,又在看帳冊,途中沒有停過。
&ldo;阿茵。&rdo;他輕喚一聲。
她沒應聲。
從方才起,就微微側身,朝著他蜷了蜷,是睡著了。
李裕沒吵她,讓她多睡會兒。
原本婁長空就不容易。
他知曉是溫印,當然知曉更不容易……
這也就是溫印,也難怪他早前總覺得她遇事沉著,處變不驚,因為眼界和視野都廣,所以不像內宅婦人和待字閨中的世家貴女。明珠寺的時候,貴平忽然出現,換作旁人,就算是江之禮應當也手足無措,他那時就險些穿幫了,但溫印去找了陸江月。
如果不是溫印,他在離院的時候,興許就被茂竹折磨半死。
馬車繼續往前,風吹起簾櫳,略微帶了涼意。
李裕伸手取下外袍給她蓋上。
但她耳發被風睡得有些不舒服,她往他懷中蹭了蹭。
李裕伸手綰過她耳發,她好似覺得舒服了,早前是雙手抱著帳冊在懷中,眼下,徹底將帳冊拋到了腦後,伸手抱他去了。
李裕莞爾,又牽了牽外袍,掖好。
不會涼了。
李裕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信箋,但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像在定州那場大火之後,陸江月也失蹤了。
他當時殺了唐廣招,聽溫印的意思,陸冠安是被貴平殺了,出了這樣的事,陸唐兩家的婚事沒有結成,而陸平允應當也因為陸冠安的事情同李坦鬧翻,被幽禁在國公府,所以沒有人去管陸江月的下落。
她也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到後來,李裕也沒再聽說過陸江月的事……
李裕也是忽然想起。
但陸江月同他並無關係,李裕也沒多放心思,繼續低頭看信,說的是李恆。
李恆還在做著皇帝夢,也拉攏不少臣子,一時佔了先機,便野心越來越大,後來更收不住。他不如李坦聰明,也鬥不過李坦。李恆借著他的死,將李坦推上風口浪尖,李坦就由著他,讓他膨脹,讓他越做越大,也越來越觸碰底線。
同李坦比,李恆沒嘗過權力滋味,該繼續演的時候,他等不及,反而正中李坦下懷。李坦錙銖必較,李恆的下場很難看……
李裕想起丁卯。
稚子無辜,但李恆一死,丁卯也難以倖免。
他想起早前的記憶裡,他是見過丁卯的。
那是他登基南巡之後的事,丁卯見到他的時候驚慌失措逃跑,好似怕他取他性命,整個人都有些不對。
彭鼎看他,&ldo;陛下?&rdo;
他深吸一口氣,儘量斂了眸間起伏情緒,吩咐道,&ldo;跟去看看。&rdo;
最後,彭鼎在乞丐堆裡尋到丁卯,躲在角落瑟瑟發抖,害怕旁人靠近。
那時候的丁卯已經十一二歲了,但是看人的眼神都充滿害怕。
彭鼎告訴他,丁卯不是怕他,是怕所有人,尤其是生人,應當,沒少被人欺負,身子也不好,但問他,他什麼都不說。
他也看到他身上的棍棒傷痕。
他是恨李恆,但他不恨丁卯。
小時偶的丁卯會騎在他肩頭,喚他三叔。
他看著眼前的丁卯,百感交集,也溫聲道,&ldo;丁卯,不怕。&rdo;
&ldo;我不是我不是,別殺我,別打我!&rdo;丁卯抱著頭。
李裕指尖攥緊。
彭鼎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