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經商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謹慎。
他能這麼做, 是十拿九穩。
但舅舅還是擔心意外,也讓魯伯從庫房和錢莊提了銀子和銀票以作不時之需, 所以這趟生意,在舅舅眼中就是已經全部敲定, 走個形勢。
這種情況下, 這筆印子錢突兀到了極致。
十年死簽的印子錢, 利滾利都不知多少,舅舅自己就是做生意的,怎麼會去借這種錢?
但凡商人,只要腦子清醒都不會。
一般借這種錢的都是賭徒,敗家子,舅舅哪一個都不沾。
剛才圖光也說了,舅舅是被逼簽的印子錢, 那就是從這裡開始,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變化,舅舅預期之外的變化, 也是從這裡開始, 將舅舅帶上了不歸路。
&ldo;當時具體是怎麼回事,你還記得嗎?&rdo;溫印問起。
溫印聽得緊張,手心都是冰涼的。
圖光頷首, &ldo;當時我在學堂, 知曉的事情不全, 後來區叔叔也應當是因為印子錢的事情離開的匆忙,再加上當時我家中有事,又遇到滄州那場動亂,所以,我也不清楚全貌,只能零零散散將記得的拼湊出來,婁老闆您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綁上忙的?&rdo;
溫印點頭,&ldo;好,圖公子,你能想起來的都儘量說,看看能不能湊在一處。&rdo;
圖光一面想一面說,&ldo;時間有些長樂,記憶難免有些模糊,我先挑記得的說。我最後一次見區叔叔,是他說他要出趟遠門,大約五六日回來,叮囑我功課不要落下,他回來的時候要考我。我那時候剛去學堂,哪門功課都應付不過來,學堂裡的同窗都是年紀比我小的,就我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但我告訴區叔叔,放心,我會好好學的。所以我一點不敢大意,每日都讀書到很晚,一整日一眨眼就過了,興許是早前沒怎麼讀書的緣故,當時就覺得好像開啟的一扇新的大門,求知若渴。就這樣,一不注意,忽然發現已經過了十餘日,但區叔叔還沒回來,我心中有些擔心,但我不知道去哪裡找他,那個時候只知道他去見人去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直到有一天從學堂回來,途徑錢莊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區叔叔身邊的趙伯。&rdo;
趙伯,溫印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她沒見過趙伯。
但魯伯給她復盤的時候提起過趙伯,趙伯是隨舅舅去了滄州,而且也沒回來過,在當時,一起發生了事故,被埋在泥土下。
圖光說的都是真的。
溫印看著圖光,圖光繼續道,&ldo;我認得趙伯,趙伯一直同區叔叔在一處,所以看到趙伯我就上前去招呼,不知道區叔叔是不是同趙伯在一道,如果不在也能問問趙伯這處,區叔叔怎麼還沒回滄州。但當時趙伯行色匆匆,急急忙忙的,看到我,就同我說,東家有些事還沒回來。我想這也是生意上常有的事吧,但正好這個時候錢莊的掌櫃來了,估摸著當時很急,掌櫃以前也見過我同區叔叔在一處,誤以為我是區叔叔的人,又正好我同趙伯在一處,也就說話什麼的都沒避諱,直接問趙伯,我隱約記得原話是,這怎麼回事,這印子錢是被逼著簽的吧,十年的印子錢,利滾利要多少,旁人不明白,你們東家不會連這個帳都算不明白吧?&rdo;
溫印倒吸一口涼氣,那就是趙伯已經到錢莊去提銀票了。
錢莊掌櫃說的沒錯,舅舅不會算不明白。
溫印目光微垂。
圖光繼續道,&ldo;我當時其實聽不大明白,但是對錢莊掌櫃這句被逼簽的印子錢印象很渴,很快,也在趙伯這裡得到了證實。趙伯當時應當也在著急中,也沒顧及到我在一側,就同錢莊掌櫃說,沒辦法,人都扣下了,不簽就要出事,東家手上正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