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印木訥點頭，也學著串子一樣，用手臂上的衣襟直接擦著眼淚，但怎麼擦，眼前彷彿都看不清楚一般，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往下落著。

劉媽心疼，便話說到一半，&ldo;二小姐……&rdo;

溫印深吸一口氣，&ldo;劉媽，我知道了。&rdo;

劉媽頷首，二小姐一慣聰慧，點一聲便通透。世子是在老夫人跟前長大的，如今世子不在了，老夫人是最傷心的那個。老夫人年事又高，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難以言喻。所以老夫人才不在靈堂見二小姐，而是在自己屋中。

劉媽一提，溫印便會意。

臨到祖母苑中，溫印又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還能看得出哭過，但眼底不似早前紅透。

劉媽在前，&ldo;老夫人，二小姐回了。&rdo;

溫印也跟在劉媽身後，&ldo;祖母！&rdo;

祖母一身素衣，眸間的睿智沾染了幾分倦色，聲音蒼老朝著劉媽等人道，&ldo;都下去吧，我同阿茵單獨說會兒話。&rdo;

劉媽等人相繼退出了外閣間中，外閣間中只剩了老夫人與溫印兩人在。

&ldo;祖母。&rdo;溫印上前。

老夫人眸間溫潤，&ldo;讓祖母好好看看阿茵。&rdo;

溫印在老夫人跟前跪下，鼻尖忍不住一酸，卻又強忍著將眼中的氤氳抑回。

老夫人一面仔細打量她，一面伸手撫上她臉頰，唇畔勉強擠出一縷笑意，&ldo;我們阿茵長大了，女大十八變……&rdo;

&ldo;祖母。&rdo;溫印眼眶又紅。

老夫人扶她起身，&ldo;今日是大喜日子，我們溫家的人不哭。&rdo;

溫印聽話點頭。

老夫人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握住她的手，輕聲道，&ldo;阿茵，宮中馬上會派喜娘來，祖母還能同你說話的時間不多。日後未必有機會像眼下一樣，不必忌憚。所以今日祖母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要聽好。&rdo;

溫印點頭。

老夫人鬆開她的手，換作雙手拄上柺杖，沉聲道，&ldo;祖母從小就教你，不知前朝事，何來後宅安寧。閨中時，朝堂之事家裡就未曾避諱過你，你比旁的閨閣女子都更清楚前朝，這次京中變故，你一定要心中有數。&rdo;

溫印頷首，&ldo;阿茵聽著。&rdo;

老夫人繼續，&ldo;這次長風與東陵交戰，原本應當打不久，天家才讓會太子同陶煜焯陶將軍一道出徵，增長眼界，也增加在軍中的威信，結果太子卻在邊關意外中了東陵的埋伏。阿茵，你想，太子身邊跟得都是什麼人？不止環洲駐軍，還有京中禁軍的額精銳，但怎麼就這麼巧，太子所在之處遭遇了伏擊，而且全軍覆沒？此事從一開始就有蹊蹺，也藏了旁的內情。&rdo;

長風同東陵交戰一事是導火索，肖媛同她說起過。

但肖媛能探到的訊息，同祖母這裡沒法相比。

老夫人繼續道，&ldo;此事微妙就微妙在，東陵明明處於弱勢卻處處佔儘先機；而太子一出事，東陵又很快退兵，這事後來給陶煜焯陶將軍招來了殺身之禍。從頭到尾，這場仗都是為了除掉太子和陶家做的局。&rdo;

陶家是太子的臂膀，先殺太子，再做局嫁禍給陶家，一石二鳥，還是借東陵之手，連查都無從查起；而陶家想要洗清嫌疑，陶煜焯就必須親自護送受傷的太子回京；而陶煜焯一回京，當即就在金殿上被圍殺，陶家滿門都未倖免……

環環相扣，好厲害，也好陰狠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