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天色漸晚。
這幾日逃來逃去是真叫人疲累,喬珍吃飽了就睜不開眼,本來還準備幫忙收拾碗筷,叫遊宴給推走了。
喬珍也就沒推辭,跟他打了個招呼準備回房去睡。
遊宴望著她的模樣笑得溫柔。
「去吧,去睡一覺,明天就能回家了。」
明天就能回家了。
明明明天就能回家了。
卻在今日的夜晚,異變突生。
城外郊區的夜色比繁華的京城和江南要更深一些,伸手不見五指。
喬珍在這樣的環境裡睡得很好,也因為連番的勞累睡得很沉,幾乎躺在床上就失去了意識。
卻在夜中,忽然被聲音吵醒。
最開始那聲音不大的,只是有些叮叮噹噹,喬珍沒怎麼在意,甚至準備翻個身繼續睡了。
直到忽然的一下子有些重,錚然的一聲,叫人牙根泛起癢來。
喬珍向來是警惕的,晃了晃因為睡眠不足還有些泛疼的頭,雖然迷迷濛蒙卻也坐起身來。
隨意攏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踩著鞋子下了床。
剛落地,那種清脆又刺耳的聲音又至,這一下子比剛才要響很多,直接將喬珍驚的徹底清醒,快步往外間走去。
走到外間抬起頭,無意望見門邊的窗。
本該是寂靜黑沉的地方,此刻隱隱約約透出來些不明顯的橘色,微微跳動著,像是要將窗戶紙都灼燒掉。
喬珍登時心裡一緊,幾乎是奔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門。
轟然。
徹底變得明顯的火光混合夜色奔湧著傾覆到她眼底,幾乎要點燃她的視線。
於是也顯示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跳躍的火光是一個個火把,像是怕驚擾到誰的睡眠所以不多,星星點點兩三個,此刻正被幾位黑衣人舉在手中。
舉著火把的黑衣人旁邊,是蒙著臉愈發嚴肅的黑衣人,他們手中都握著刀,刀柄握在自己手心,刀刃架在別人頸中。
被刀威脅著的人皆被壓著跪在地上,其中有下午還和喬珍說過話的鄰居大爺,有罵過遊宴的大嬸,甚至還有一些孩子,無助的哭也不敢哭。
可喬珍開門之後,第一時間竟然沒能在意到這樣的場景。
因為她第一眼看見的是一道寒光。
那寒光凌厲,被打磨的精細頭部只看一眼都叫人覺得森寒,尾部很長,幽深細長那個的軀體比這夜色還要深黑,連帶著後面的長羽也叫人覺得冷。
那是一支箭,一隻帶著殺氣的箭。
喬珍開門出來看到這支箭的時候已經晚了,箭被人狠心的射出來,就在她的面前,凌厲的劃破夜色與火光,狠狠扎中人的身體。
一道血箭在空中噴湧而起,揚過驚心的血花,又慘然墜下。
隨著這血一同下墜的,還有就在喬珍身前不遠處,就守在她房門前,身上已經有好多道傷口的遊宴的身體。
他被那射出來的冷箭穿透胸口,頹然倒地。
一瞬間,喬珍有些呼吸不過來。
明明周圍都是火,明明周圍是亮著的,她卻覺得如墜冰川,如墜永夜,心腹都是一片冰涼。
她看著遊宴倒在面前染血的身體,緩緩地,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了過去。
便也看見就站在對面,站在離她不遠處的那個人。
那個人望見她的目光,也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弓。
他靜靜的看著喬珍,周邊燃燒的火把沒能叫他溫暖起來,反而在這樣熱烈的顏色裡顯得他愈發冰冷,甚至陰森可怖。
連帶著那雙眼也嚇人,緊緊望著喬珍的時候內裡紅血絲遍佈,乍一看過去整雙眼像是地獄爬出來一樣猩紅,泛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