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言憑一張嘴巴,幾乎把那些個副將給嘮得口吐白沫。 等散場的時候,這些副將離開時,走路都是晃的,就好像剛經歷了生死大劫一樣。 沈景言斂住唇角的笑意,走到起身離開的顧懷珺身旁,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吟吟地道:“顧兄你這一回來,歸雁城就有了兩名監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奇事,你說尷尬不尷尬?” 顧懷珺把肩上的手臂抖落,並不理會沈景言,徑直就離開了。 沈景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了自己的屋。 他的身份,與其說是監軍,倒不如說是特使,因為元武帝賦予他的權力,遠在監軍之上。 來到書桌前,沈景言輕輕叩響桌面,一道黑色的身影浮現在他身後:“主子。” 沈景言淡聲吩咐:“這顧懷珺有些不對勁,方才你在暗處,可看出什麼?” 黑影恭敬地答道:“屬下發現顧大人神思有些倦怠,僅此而已。” 沈景言道:“那便是有問題了,麒麟衛當差時間長,顧懷珺身為千戶更不用說。” “雖然他此次是出任務回來,有身體上的疲倦可以理解,但不至於神思倦怠,畢竟他可是凱旋而歸。” 黑影問道:“麒麟衛的影響力很大,在歸雁城也埋伏不少人,若是顧千戶出了問題,或許會造成嚴重後果,可需要將此事回稟上頭?” 沈景言搖頭:“千戶出問題,那絕對是大問題,憑我們無法解決,所以千萬別輕舉妄動,先靜觀其變。” 黑影又問:“主子,不需要嚴密監視顧大人麼?” 沈景言道:“並不需要,以免打草驚蛇,你先退下,除了保護我以外,所有的事情你都不需要做,我自有打算。” 黑影低聲應了句是,便隱入黑暗之中。 沈景言坐在桌前琢磨。 這些日子,他已將歸雁城的情況大概摸清楚了。 劉孝傑身為撫遠大將軍,格盡職守,歸雁城的事情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 唯有俘虜一事,就像橫在脖頸上隨時會落下的鍘刀,雖然知道危險,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那麼顧懷珺的異樣,是否會造成俘虜的動盪呢? 為了不打草驚蛇,沈景言沒有命人去調查顧懷珺,也未往京城送信。 他了解陸明邕,一旦接不到他這裡的訊息,必定能知曉他這邊出了問題,所以他並不需要事事上報。 在心中把事情過了一遍後,沈景言提了壺好酒去找顧懷珺。 出雲京城。 紅姜正帶著帝釋天回到了神社所在的山腳下。 夏日祭典熱鬧非凡,山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紅姜扶著帝釋天,指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主子,您去吧!” 帝釋天已經衰老得走不動道了,望著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幼,他們就像行走的美味佳餚。 分明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渴/望得到滿足,分明渾身都在蠢/蠢欲動,但帝釋天並沒有撲上去大快朵頤,用別人的生命力填補他空虛乾涸的軀殼,還有那拼命叫囂著食人的靈魂。 他拒絕了紅姜:“我不會再吸食生命了,再也不會。” 紅姜難以置信:“主子,一個時辰內您的功力若得不到補充,那麼您以後都會這樣了。” 帝釋天固執地搖頭:“不,小茜她一定不喜歡我這樣,我已經答應過她,要拋開過往重新做人,我不能食言。” 紅姜耳裡聽著這番平靜的話,心底卻似萬箭穿心般疼痛。 她握緊拳頭,咬牙切齒:“主子!您認為楚小茜看到您這副樣子,她會喜歡麼?!” 帝釋天不為所動:“她不會嫌棄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紅姜的心再次崩塌:“您現在失去了功力,只能在這世上苟延殘喘,這樣的你,怎麼去保護她?難道想拖累她不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帝釋天卻還在堅持:“我答應過她,不再蹚入黑暗,紅姜,這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承諾,我要信守承諾。” 紅姜放開帝釋天,一步步後退,直到淚盈於睫。 若是以往還對主子抱有一點幻想,那麼此刻她的所有幻想都破滅了。 因為同樣在意一個人的她,理解這種踐行承諾的執著。 一股怒意陡生胸臆之中,紅姜望著老邁的帝釋天,竟有產生一種要將他摧毀的念頭。 為了一個女子,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