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斂下眼,面無表情瞧著景長霽還未靠近他的馬已然被侍衛用長槍攔下。
景長霽仰頭,漠然望著這個第一世他曾耗費心血扶他登基為帝的人,滿目只剩冷漠,拱手行禮:「太子殿下,臣子與兄長皆是無辜,是有人栽贓陷害。」
太子:「是與不是,送進大理寺審過也就知道了。」
景長霽:「可如若臣子不想讓兄長進大理寺呢?」
太子似乎是譏笑一聲:「那就你進去。」
進了大理寺,不脫一層皮休想離開。
景文惟臉色微變,輕喚了他一聲:「長霽……」他總覺得二弟似乎不太一樣,但現在容不得細想,他不可能讓二弟進那個地方。
二弟自幼體弱,撐不撐過去還另說。
景長霽沒回頭,而是繼續靜靜望著太子,他在考慮,今日就是為了他們景家兄弟設的一場局。
要麼是他進大理寺,要麼是景文惟。
但無論是誰進去,都活不過今晚。
他不可能讓兄長再進去送死,而目前的狀況下,唯一能有一線機會的人只剩太子。
景長霽又太瞭解太子,為人冷漠無情,唯一庇護在羽翼下的也只有霍錦州。
如果是三年前,景長霽也許還會有五成把握,但如今……太子會當眾承認他才是當年救了他的人嗎?
他只能賭。
為了大哥和他的命,賭這一局。
霍錦州事不關己的神情隨著景長霽長久望著太子的模樣攥緊韁繩,偏頭卻是喚了聲:「殿下,這裡好生無聊……」潛臺詞就是想離開了。
太子轉向霍錦州時冷漠的神情多了點溫度:「嗯。」
景長霽在太子拉起韁繩時開了口:「太子殿下,四年前陵江湖畔,臣子曾救起落水的殿下,當時殿下說會償還救命之恩,如今……」景長霽撩起長袍單膝跪地,垂眼,「還望殿下兌現承諾。」
「你!」霍錦州在景長霽開口時已預見到不好,但他自信景長霽這時候還沒記起來,誰知道,他竟然提前記起來了?
太子眉頭緊皺:「你說什麼?」
眾人也被景長霽這奇怪的話驚到,什麼落水?什麼救命之恩?
景長霽:「在陵江時殿下微服私訪卻遇到五毒派的人眼睛受損暫時不能視物,僥倖逃到下游卻溺了水。當時臣子剛好經過跳水搭救,殿下因目不視物,差點還將臣子當成五毒派的人掐死,後歷經萬難才將太子救起,當時臣子替殿下引開五毒派前殿下曾問了臣子的姓名,說今日救命之恩,當報。臣子當年引開那些人也中了毒昏迷高燒不退忘了這事,但如今臣子想起來,該是殿下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景長霽當初本也沒把救人的事當回事,加上事後高燒中毒的確是記不清楚。
太子當時目不能視沒看清,加上當時已處於半夢半醒狀態,壓根沒聽清名字,只記得一個模糊不清的字。
時隔一年後霍錦州穿書過來,先一步搶了這個機緣。但霍錦州只知道有這事具體不清楚,也裝作忘記具體細節。
但他名字有個錦字,和景的讀音乍聽起來很像,加上只有霍錦州和太子兩人知道這次的恩情,所以太子並沒懷疑。
如今……一切卻不一樣了。
景長霽比霍錦州知道的更多,甚至連當時太子遇襲的門派也都清楚。
而這些是太子當時情急之下和景長霽說過的,事後遇襲一事也並未對外公佈。
霍錦州臉色慘白,暗叫一聲糟。
他明明看過的書中說是太子和景長霽大三年景長霽才記起這件舊事,因為這個恩情,兩人感情更篤。
太子的目光在景長霽有條不紊說出一切時已然看向霍錦州,他這模樣甚至不用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