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旁人,他肯定早就發火了,但他這會兒待的地方是睿王府,眼前是睿王的人,他只能陪著笑:「二公子說得對,大公子的確不太方便,雜家就進去宣旨。」
大太監帶著捧著聖旨的太監抬步走進房間,一進去只覺得藥香撲鼻,濃鬱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
大太監沒表現出來,只是疑惑也沒聽說這位二公子病了啊?哪裡來的這麼重的藥味?
他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景長霽身上,日光從一側的窗欞照進來,房間內很亮,也愈發顯得這位二公子長身而立,眉眼昳麗雋秀,只是靜靜站在那裡,都是一副美景。
大太監客氣打了招呼就要頒旨,卻只見景長霽抬手阻止他後,淡淡道:「大總管跟我來吧。」
大太監:??跟他來?去哪兒?
還未等大太監回神,景長霽已經朝裡側的廂房走去,他反射性跟了上去。
大太監一動,捧著聖旨的小太監也低著頭緊隨其後。
於是一行人就跟著帶頭的景長霽繞過屏風,進了最裡側的內室,裡頭光線更好,與此同時藥味也更加濃鬱。
大太監就這麼愣愣繞了幾下,最後在景長霽停下後他這才發現是個床榻前而不是靈堂,他剛想問什麼,卻在景長霽讓開他清楚眼前躺在床榻上的面容時傻了眼:??
大太監一開始並沒有認出這個一臉病容命不久矣的年輕男子是那個當初名動汴京的景大公子。
景文惟是侯府嫡子,又是狀元郎,生前任職翰林院修撰,雖然職位不高,但前途不可估量,加上模樣是京中出了名的,所以記憶猶新。
但此刻眼前的年輕男子雖然模樣也不錯,但太過憔悴,面容蒼白青灰,病怏怏歪在那裡,只一雙黑眸沉穩平靜,此刻望著大太監開了口,沙啞氣喘,彷彿下一刻就要喘不過氣,氣絕身亡:「辛苦……大總管來一趟,替、替我頒旨。」
大太監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時沒反應過來:「哦哦對對頒旨。」
他轉身,卻在轉了半個身動作戛然而止,下一刻猛地轉頭去看病榻上的人,整個人差點蹦起來,渾身汗毛倒立:「你、你是景大人?!」
啊啊景大人不是死了嗎?他這是看到鬼了嗎?
身後等著頒旨的小太監也嗖地抬起頭,等定睛瞧見病榻上的人,腿一軟嚇得跪在地上:「鬼、鬼啊!」
大太監渾身打著擺子,壓根不敢往床榻上瞧,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大白天見鬼了!
景長霽早就有所準備,淡定等二人冷靜下來,才開口:「大總管誤會了,我大哥不是鬼,是人。」
大太監上下牙齒都在打顫:「人?可、可景大人不是……不是已經……」
景長霽嘆息一聲,神色間帶了落寞難過:「我沒想到父親竟是這般巴不得大哥身故,對外直接宣佈大哥當日已死,甚至在我千辛萬苦想辦法替大哥保命的時候,父親竟然跑來要大哥的屍體,聽到那兩個字我當時就氣炸了。大哥明明沒有死,父親別說找個大夫就任大哥那麼中箭流血,我當時心裡有氣,也沒解釋把人趕走了。誰知道,竟是讓外人誤會了。」
大太監終於恢復過來,仔細定睛一瞧,雖然憔悴不少,但仔細看這眉眼真的是景大人。
如果是活人倒是也沒這麼可怕,只是……這都是什麼事啊?
聽景長霽這解釋,大太監慢半拍將他的話想了一遍,他能在宮裡混到大總管的位置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回過神意識到什麼,忍不住多看景長霽一眼。
怪不得睿王會對這位二公子另眼相看,看來坊間傳聞有一件事是真的:這位二公子真的在藏拙。
春獵出事後對方一步步走得穩穩的,絕對不是所謂的運氣,先是借著當年恩情逼太子給他們三日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