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過後,隆山李氏的家主大老爺將會如何?
今日過後,這李氏右相府又將落得何等光景?
今日過後,想必大老虎王爺朝堂上行走再不輕易受掣肘,他要想當個直臣、忠臣、權,這世道必能回報他的堅心如鐵。
「唔……小姐?」
「小姐說什麼呢?」
兩婢子各自微歪著小腦袋瓜,有些不明就裡,因為自家主子把後半段的話含在嘴裡似,模糊得像夢中喟嘆,真真聽不清楚。
李明沁衝著婢子倆彎眸再笑,好脾氣地搖搖頭,道——
「一時感觸胡亂呢喃,你倆還跟我較真啦?沒事沒事,真有事也有高個兒頂著先,天塌不下來的,咱們……咱們就過自個兒的日子,富貴也好清貧也行,怎樣都成,不怕。」
她重生在這一世,該怕的事皆因大老虎王爺也跟著重生,先下手為強地將惡根掐斷,讓她也跟著不害怕了。
這樣很好。
她可以不用太牽掛他,牽掛到心神魂魄都要賠上。
他洞悉前世的恨與今世的仇,早早籌謀,在她猶不知時已運籌帷幄,如此靈犀通透又剽悍明智的他,像也無須她多此一舉的掛念和護守。
他會很好很好的,如同她,也會很好很好,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果然不出李明沁所想,在那一日封勁野登右相府來訪隆山李氏的大老爺,後者就連著好幾日稱病不上朝,閉門謝客。
再等到當朝右相出現在朝堂大殿上,建榮帝等到的竟是他上書乞骸骨的一份奏章。
年老病身之臣欲使骸骨得以歸葬故鄉,才叫「乞骸骨」,如今李獻楠不過知天命之年,身無患疾,猶耳聰目明,竟無端端遞上一份請辭歸故里的帖子。
建榮帝一開始確實吃驚,但帝王儘管年邁卻也觀察透澈,隆山李氏是該找時機敲打敲打了,如今還沒敲打就自個兒退場,如此君臣一場,再好不過。
皇帝對待百年世族玩得也是一手好棋。
在允了李獻楠的乞骸骨歸故里後,建榮帝回頭立時把在鳳閣任職的李氏三老爺從二品大學士提為一品,再御賜因傷卸職的李氏二老爺李惠彥「忠勇」二字的原額,讓其亦能風風光光舉家歸回隆山祖地。
於是帝都的右相府卸下大門上的門匾。
這一次新掛上的門匾簡單明瞭,鐵力木上僅刻著「李宅」二字,那一手嚴謹有度又透幾分瀟灑的篆刻據說還是出自三老爺大學士之手,一時間竟也引來城中諸多同道中人臨摹。
這一年的冬對隆山李氏而言確實凜寒刺骨,但對於李氏長房的三老爺這一房來說倒是陌上春花開,未歷寒冬便聞到百花齊放的氣味兒。
然,任憑花香再迷人,李明沁這一抹重生的魂靈自始至終都清醒得很。
臘月末,年關時,帝都的李宅過了一個與以前相較甚是清冷的年夜。
這一個所謂的團圓夜,李三老爺到底沒再留宿鳳閣,而是回府與唯一的閨女吃了頓年夜飯。
席上父女倆話也不多,只是後來閨女給他跪拜行年禮,他才恍悟到連個應景的壓歲錢也沒備上,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便把懷裡、腰間的錢包和玉飾配件全掏了、解了,一骨腦兒推到閨女面前。
「這府裡……沁兒就自個兒看著辦,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李三老爺有些侷促。
「是。女兒曉得。」李明沁低眉斂眸、語調恭順,扮演好一個大家閨秀的女兒家該有的模樣。
其實這偌大的李宅根本也不需要她出手,有著一位統領上下多年的忠心老總管,即使大老爺與二老爺兩房的人都在年關前遷回隆山祖宅,帝都的李宅依然有舊人撐持,她想管也成,不管也成,既是如此,何不作個甩手掌櫃?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