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晚班?」許安南問,「這都快四點了,白天不用補覺?」
「值完班再補,現在要睡也睡不著。」
許安南猶豫片刻,開口前卻突然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緊張,「正好打算去新家開個火,你要不要一起?」
梁初年那張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意外,許安南不知為何更緊張了,擺擺手,「我就是這麼一問,你要是不樂意就算了。」
「沒有。」梁初年回過神來,走到辦公桌邊,戴上眼鏡拿起桌上的一沓紙,神情格外認真。
除了工作的時間,梁初年似乎不怎麼戴眼鏡,看鏡片厚度應該度數不高。
但他一戴上眼鏡就會微微皺眉,表情嚴肅,那股清冷疏離的氣質也愈發明顯,不動聲色地拒人於千里。
許安南見多了喧鬧張揚的人,梁初年的這種性格就非常能吸引他,就這麼靠在門邊盯著梁初年看。
不僅臉長得好看,翻病例的手指也很修長,骨節分明。
梁初年放下那些單子,順手摘了眼鏡放在一邊,注意到許安南的表情後又強調了一遍:「沒有不樂意。」
「你好認真啊梁醫生,」許安南沒忍住笑,「那走啊,離這裡不遠。」
去公寓要路過江邊,也要路過梁初年現在住的小區。
高樓也擋不住盛夏刺眼的陽光,許安南忍不住轉頭去看,心裡想的卻是他中途歸零重來的夢想。
如果那場比賽沒有被判作廢,他就有機會衝擊冠軍,有機會在海城湊夠一套首付錢,有機會在這個大城市中有自己的家。
許安南不甘心。
刺眼的光突然被擋住,梁初年的側臉映入眼簾,許安南晃了一下神,聽見他問:「在想什麼?」
「在想需要多少錢才能在這裡安家。」
梁初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好能看到自己家的那幢樓,遠遠看上去很難分辨哪一扇窗戶是自己住的。
「安家不止需要錢,」梁初年看向許安南,「吾心安處是吾家。」
「那我的家應該在八角籠。」
許安南聽見梁初年輕笑了一聲,夾雜著幾分無奈。
公寓離得很近,幾乎就挨著梁初年住的這個小區。
樓下不遠就是生鮮超市,許安南會做的菜不多,便問旁邊的梁初年:「你有什麼忌口或者想吃的嗎?」
「我都可以。」
「那我就自己發揮了啊。」
「好。」
許安南在前面走,梁初年推著車走在後面,時不時探身上去聽許安南說話,動作非常自然,彷彿認識了很長時間。
許安南一個人呆慣了,突然從飲料冰櫃倒影裡看到他們走在一起的樣子,有點晃神。
最後買的東西裝了滿滿三大袋子。許安南拎了重的兩個,正準備讓梁初年剩下的那個,他就主動接過許安南手裡的兩個。
「我拿就行,你拿那個吧。」
「不用。」梁初年毫不費力地提了袋子兩下,那動作跟舉啞鈴似的,「你是病人。」
「我這還叫病人,你們醫生是不是有點太大題小作了?」
換別人梁初年才懶得管,也沒否認許安南這句話,拎著袋子就走,「走了。」
許安南怕梁初年上班遲到,不和他多爭論,抱著剩下的那一袋跟了上去。
……
公寓的面積不太大,但讓人很有安全感,位置也不錯,能從窗戶外看到那一片江,甚至還能看到梁初年住的小區。
因為是開放式廚房,許安南擔心油煙大,做的菜都很清淡。端上桌時突然想到上次給梁初年打電話時他就在做飯,突然對自己不怎麼好的廚藝感到些許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