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阿姨上下打量他,似乎特別滿意,「真好,是個好孩子。」
「是吧?我就說了,咱們意馳特別好!你別看他現在這樣滄桑,他比你那侄子還小大半年呢!」
啊,麥阿姨,您真是我的親阿姨,我都不知道您這是褒還是貶了。
潘可姨笑了,「不滄桑,很好。」
肖意馳感激,「謝謝潘阿姨!」
「你和知年處得還好嗎?」潘阿姨期待地看他。
該怎麼說呢?他們再見一次面,就該說拜拜了。
肖意馳應道,「挺好的,我們見了幾回。」
潘阿姨和麥阿姨聽了喜上眉梢,兩人相看一眼,「真是太好了!」
還好舞蹈隊隊長在前方吹哨子了,「親們!集合啦!車轉個彎兒就到啦!」
「哎,不說了,我們先去集合!」麥阿姨是個急性子,拉著潘阿姨就準備往回跑。
潘阿姨看肖意馳,「有空我們再聊聊。」
「好的好的,你們小心,別摔倒了!」肖意馳目送她們,心裡鬆一口氣。
大巴走遠,肖意馳還站在原地。
如果他的雙親還健在,是否也像麥阿姨和潘阿姨一樣操心著小輩的人生大事呢?
肖意馳在青春期性啟蒙階段知曉自己喜歡同性。
內心的激烈跌宕讓他渾渾噩噩地過完了高中,又渾渾噩噩地進了本地一所普通大學。在大學裡,他接觸的資訊多了,瞭解的情況多了,在大三時,他想向雙親出櫃。
雙親雖然只是醬油廠的工人,但他們開明敦厚,又愛閱讀,應該……會理解他的。
那天晚上,雙親本該值班,但因為孩子一句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於是請假回來。就在回家的路上,遇上超載出意外的大貨車,兩人的摩托車被撞飛。送到醫院時,兩人均已身亡。
肖意馳站在焚化爐前想,如果他沒有讓他們回來就好了。
如果他不是同性戀就好了。
是他害死了他們。
因為他不是正常人。
大四快畢業時,新聞機構駐外辦事處缺人,來學校招人去國外,雖然沒有明寫,大家都傳是到戰地去。這麼危險,報名的人寥寥無幾。
最終報名的只有肖意馳一個人。
即將啟程時,他對麥阿姨撒了謊。當時網路什麼的不發達,他又已是成年人,麥阿姨根本沒他辦法。
肖意馳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出發。死了就死了,死了可能更好。
但他真是太天真了。
即使經過培訓,但真正踏上戰地,不,那只是外圍,他就害怕了。
巨大的恐懼伴隨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他明白,什麼想死就死,那等同小兒無病呻吟。
一開始的兩年,他過得相當相當狼狽,無論是奔波的日常生活,還是心理上。
但他無比明白,他想活下去。
他需要和自己達成和解。
而這個過程非常漫長。
這十幾年,戰爭、人性的醜陋與光輝、世界各國文化、無論是有一面之緣、或者意見相左、或者意趣相投成為摯友的活生生的人,都凝聚成強大的助力,讓他得以回爐重塑。
對俞知年來說,手裡有n個專案同時進行是家常便飯——有的在盡職調查,有的需要進一步訪談,有的準備出具法律意見書等等。但最近他特別忙,因為城中葉家正是多事之秋。
人多利益關係盤根錯節,不巧葉家老爺子身體不適住院,各路人馬為防分家產時會吃虧,正使出渾身解數各顯神通。
葉家老二一派是方達的客戶。這一派中,孫輩葉照臨頗為能幹,又得老爺子歡心,是各方重點關注物件。葉照臨目前就任於家族企業酒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