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斥:「風若!」
而車中,徐清圓看著晏傾,她輕聲問:「怎、怎麼摸骨?我是要……」
她指自己的衣領,說不下去,唇動了幾動,臉色緋如煙霞。
晏傾沉默半晌,輕輕嘆口氣,解釋:「沒有那般極致。是摸一下娘子的臉。」
徐清圓盈盈湖水眸輕輕看他一眼。
他側過臉。
片刻,徐清圓閉上了眼。
黃昏暈暗的光流入車中,車外人聲喧囂,車中靜如深淵。
徐清圓低下頭,一方微涼的帕子落在她眉心。隔著帕子,他的手指曲起,輕點她額頭。
冰涼溫柔的碰觸,讓徐清圓身子一顫。
他似乎笑了一下,語氣比平時更加溫和輕柔:「莫怕。」
徐清圓閉著的睫毛顫抖:「我不怕。」
他的手隔著帕子落在她眉心,徐清圓突然想到晏傾之前問她來長安做什麼。
她來長安做什麼呢——
徐清圓想和他說話,她的睫毛落在他掌心,而她柔婉開口:「晏郎君,你好多次問我來長安做什麼。
「我阿爹說,人這一世,遇到什麼樣的愛,什麼樣的人,都不稀罕。稀罕的是要找到自己一生要走的路,要遇到能理解自己的人。
「我阿爹曾經很茫然地和我說,『露珠兒,不如你去長安看看』。他自己沒想清楚要我看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要來長安看什麼,怎樣的人生才是我父母希望我擁有的。
「但是我娘生死不知,我爹中途失蹤。在雲州夜夜噩夢,午夜夢回時,我突然覺得,我應該來長安看看。
「我想看看長安,想知道我能遇到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愛,什麼樣的理解。我這一生,應該過怎樣的一生。」
緊窄內,目光無處安放,少女氣息時時纏繞。晏傾突然覺得有些心悸,心中那點突兀的不適倉促十分,讓他手顫了一下。
第37章 中山狼6
時值燏暑,徐清圓主僕已經在永寧坊住了月餘。
早上被院中濃鬱飽滿的合歡花喚醒,醒來後給梁丘留下的花澆澆水。這花枯過幾片葉子,如今將將露出花骨朵,看著不甚美。徐清圓憂慮此花開不成,但她也不想如梁丘一樣用血去餵養。
梁丘等人定了秋後問斬,徐清圓再未見過梁丘。
之後徐清圓與侍女用過早膳後,便會驅車前往東市。
清晨霧清,離東市近些的街坊,市塵人流如鯽,貨貿繁華。樹蔭下各類香料、藥材、茶葉、絲綢的買賣應有盡有,讓人眼花繚亂。
徐清圓靈巧地穿梭過市集,會去金玉古玩店、書舍。她買一些書,偶爾接些潤筆寫信的活計;蘭時則接些女紅縫紉私活。主僕二人算著她們不算富裕的錢財,過得清貧,卻讓她們找到些昔日在雲州時的閒逸。
沒有人來打擾她們,大理寺的官吏也離他們遙遠。偶爾早上醒來時,徐清圓擁被而坐,會恍惚覺得一切都沒有改變,好像阿爹從未離開,大理寺從未找過她們。
但是她摸不到自己總是貼身收著的那方玉匣,她便會想到已經離開很久的晏傾。
晏傾會找到她阿爹嗎?
徐清圓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找到,還是希望他找不到。
這日晌午,戴著帷帽的徐清圓和蘭時站在書鋪,將幫人寫好的信交出去,領了幾吊錢後,二女仍沒有走。她們看著鋪中小二將一厚沓書從後方倉庫中搬出,粼粼堆在書舍前。
許久不見天日的書籍數量繁浩,書頁多缺頁、被蟲咬壞。小二們大汗淋漓地一趟趟搬書,書上的塵土讓蘭時咳嗽不住。
蘭時扯扯徐清圓袖子,示意她們趕緊走吧。
徐清圓亭亭而立,看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