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圓猶豫一下,輕聲:「我見大哥兩隻手臂都沒有受傷,自己上藥應當是可以的。古書說男女授受不親,再者我與大哥力氣有別,到底因女兒身而畏懼大哥。
「恕我不能為大哥上藥,請鍾大哥見諒。」
鍾離:「……?」
他無奈地齜牙,心想果然還是一個迂腐的大家閨秀啊。枉他之前以為她不在乎這些講究。
他心頭微微失落。看來她幫他,僅僅是還他昔日恩情了。
二人在屋中各有各的心思,一時沉靜,只聽到屋外淅瀝雨聲。
但只過了半晌,徐清圓又鼓起勇氣,再次說:「你若有什麼難處,可以告訴我清雨哥哥。若是你不敢見我清雨哥哥,告知我也無妨。我會將鍾大哥的難處告訴清雨哥哥,他必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鍾離:「清雨哥哥……你清雨哥哥,就是最後出來的那個大理寺少卿嗎?」
他騰地怒站而起:「朝堂上的狗官都是一丘之貉!」
他看到徐清圓後背輕輕一顫,似被他嚇到了。
他忙收口,怕嚇著她,緩了語氣:「妹子,你別管這事了。今日你就當沒見過我……」
徐清圓聲音輕輕柔柔:「可是鍾大哥本是軍人,落到如此地步,我清雨哥哥既然已經察覺,他就不可能讓你逃掉。你不知道我清雨哥哥,他很少說話,但是一說必是重點,必是心裡早已揣摩了許久。他這人心眼很多的……」
一把寒冷匕首,從後抵在了她後背。
徐清圓周身濕漉,睫毛向下滴水。她面容雪白,怕得微微發抖,只徒徒握緊手心,心想自己一定要努力試探些東西給晏郎君。
她一定要投桃報李。
鍾離森寒的聲音在後響起:「你如何知道我是軍人?」
徐清圓:「我不知道,我只是試探,只是猜測。因為鍾大哥武功高強,組織建起的鏢局上下全都聽你的。鍾大哥說話走路都有慣有風格,挺拔肅然。草寇不會有這樣的,我只能猜是江湖遊俠和當過兵的人。」
她苦笑:「我只是試探鍾大哥一下,鍾大哥如此反應,卻是一下子將自己暴露了。」
鍾離:「……」
他收攏自己敞開的上衫,緩緩收了匕首,用複雜的目光盯著徐清圓的後腦勺。
他說:「有沒有人說過你有點過分聰明,很嚇人?」
徐清圓微微抿唇,並未回答。
鍾離冷聲:「你若這麼想知道我的事,改日與你清雨哥哥一同來登我『威虎鏢局』的大門。只要你們敢來,我就會告訴你們。但是你們不要使詐,不要想著帶更多的人來。不然我寧可和你們同歸於盡,也不會放過你們!
「我是看在妹子你的份上才如此。記住,只有你和你哥哥能來。」
徐清圓心中歡喜,連忙道了謝。
鍾離不自在地哼一聲,道:「我走了。你、妹子你怎麼出去?」
徐清圓答:「鍾大哥放心,我去前面的鐵像寺,從那裡出去。」
鍾離:「鐵像寺啊……我記得那裡有個老和尚,挺可憐的,我每次路過都給他一點化緣錢,妹子幫我給他吧。」
徐清圓答:「鍾大哥一貫心善。」
徐清圓聽到身後窗子輕輕「吱呀」一聲,又「砰」地關上。她回頭,見窗下的地上扔著五個銅板,而鍾離已經消失匿跡。
--
今日大雨,黃昏又至,鐵像寺本已封門,謝絕香客。
然而後門有一弱女子淋著雨,懇求他們,說想進去上香。小沙彌們見她貌美又可憐,便同情心起,放她進來,只是囑咐她燒過香便離去。
既然已經來了,徐清圓便跪在佛前恭敬燒香,為晏傾與他未來的妻子祈禱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