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商茶極力掩飾自己的驚訝,躬身做個“請”的手勢,將鳳藥請進堂中。 他拿茶勺舀出一些茶葉,仔細看了看,又離得略遠,將勺子在鼻子前來回過往幾次,深呼吸去聞那香味。 “這茶價值幾何?”鳳藥問。 老人激動得有些哽咽,“沒想到老夫到這把年紀,做了一輩子茶葉,有幸見到傳說中的奇茶,此生無撼了。 “不知姑娘這茶從何處得來?”老者恭敬地詢問。 鳳藥矜持端坐桌前,“我說了我是大內的人。” 老者輕輕搖頭,“姑娘能找到我,必定知道大內的茶是老夫所貢,我沒有這個本事,能採購這種奇茶。” “若要你出價,你出幾何?” 老頭收好“楓頂紅”的罐子,本端起茶碗,鳳藥冷不丁一問,他手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湯潑灑出來,他好似沒感覺一樣,激動地問,“這茶你肯讓?” “你若肯將茶貢給皇上,我便肯讓出一半。”鳳藥望著老者,一臉沉靜。 老頭不假思索馬上答應了。 “價格你出。”鳳藥加了句,氣定神閒端著蓋碗飲茶。 老頭心底已做出判斷,這是位深藏不露的貴人家包衣出身的總管,打小好日子過慣的假千金。 並不是鳳藥氣質與真千金有差,而是真千金不能像她這樣拋頭露面。 他給了個鳳藥總得滿意的價,鳳藥要了銀票,又問他用什麼器具裝“楓頂紅”。 得到答案後她也要了一隻同樣的精美瓷瓶,將茶揣入懷裡,就這麼步行離開了。 老茶商搖頭感嘆,懷揣著這麼貴重的東西,連個從人也不帶,真是個神秘的女子。 鳳藥由此斷定六王爺並不知道茶葉的來歷和身價,他只當這是普通上好茶葉。 她不想給他看到茶少了這麼許多,且這茶她留著還有旁的用處。 鳳藥岔開話題問李琮過來有什麼事。 李琮將自己同常瑤已商量好,“常瑤同意給那個兵油子做舞。” “只是這樣?”鳳藥追問。 “是,別的我沒說。”李琮沒提自己許給常瑤的好處。 他也沒說自己打算,常瑤不從哪怕用強也在所不惜。 事情還沒到那一步。 “下一步王爺怎麼打算?” “我已請的了最擅舞的老師明天來教她,一支學精足夠。” “不夠。”鳳藥簡短地說。 李琮思來想去,不知還有什麼可做的,誠心問,“莫非姑娘有好主意?” “主意就未必有……”鳳藥似笑非笑抬眼瞥他一眼。 李琮怎麼就覺著心中不忿,在那一瞥中看到些許嘲諷,像在笑話他思慮不周似的。 “挑刺倒挑得出。”鳳藥悠悠說道,“一個人,喜歡別人未必能被人發現,但討厭誰,被討厭的那人一定能覺察。” “你當七郎是傻子,他就會證明給你看,他不傻。” “別小看任何對手,在七郎沒收入麾下之時,他就是你的對手。” 李琮覺得有道理,猜測鳳藥看出什麼不對,便一作揖,“姑娘賜教。” 就是這麼巧,這一幕又被老王頭兒看到了,他倒吸口冷氣,悄不響地踮腳離開,不讓主人發現。 他家小主人內裡有多傲氣他從小主人出生伺候到他成人。 老王頭兒怕主子知道他看到這一幕將來找藉口打發了他。 完美偷跑之後,他實在藏不住這撓心的秘密。 不多時,整個院子都知道鳳藥姑娘不是普通人,連王爺都恨不得供著她,人家姑娘還不放在眼裡。 鳳藥卻看到了老王頭,她沒點破有她的用意。 有了這些親眼被下人看到的情景,雲之從前對她在禮儀上有所失禮,太過親近之處,都說得過,沒人敢在心底起不敬之意。 她能為雲之做的只到這裡了。 只希望以後,她心中的愧疚能少一些。 她仍愛敬雲之,敬重常家,待有能力時能護必定仍要回護。 “常瑤跳得越好,越像從外頭臨時請來的舞伎,七郎起了這心思,你將如何證明?就算他起了這心思,也不會說出來,你所有計劃就泡湯了。” 李琮嚴肅起來,一時還真不好應對,總不能找個人證,或拿出下聘的禮單? 真這麼做就是看輕對方,不相信對方,也是不妥。 鳳藥又點他,“一件東西,你自己說好算好,還是別人鼓吹你更令人信服。” “自然是他人。”李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