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同外面的寒酸不同,倒是裝飾得像富貴人家。
外面升著炭火,有個藥吊子在滾著藥湯。
房間很深,被一道碧紗櫥隔開了。
裡頭隱約看到躺著個人。
外頭的藥吊子讓小前心驚膽寒。
“孩子抱來了,貴人需要看一眼嗎?”
鬍子叔變了個樣子,躬著身規規矩矩對著紗櫥內的人說話。
“抱來,我瞧一眼,鮮靈不。”裡頭傳出個滄桑的女聲。
鬍子對小前一使喚眼色,示意把孩子抱進去。
原來裡面有個寬大的貴妃塌,一個男人沒有脫鞋,靠在塌上,閉眼在養神,塌很大,另一頭坐著箇中年婦人。
目光不善,眼底發青,穿金戴銀,伸過手讓小前把孩子給她。
聽到動靜,男子費勁地睜開眼,“孃親,非如此不可?”
小前看向男人,他面容清秀,卻一臉病容,說話聲兒帶著喘,似乎光是講話就費盡了力氣。
女人像沒聽到兒子說話,皺眉看著懷中嬰兒。
輕輕晃了一下,孩子沒醒。
她乾脆用力掐了一下孩子的小臉,小前“哎”一聲,她抬頭狠狠瞪著小前,隨著懷中嬰兒發出啼哭,她才露出滿意地笑意。
“你們這些窮鬼,最愛耍滑,慣會以次充好。我檢查一下材料鮮不鮮,你鬼叫什麼。”
她斥責道,伸手把嬰兒還給小前。
小女嬰哭得弱弱的,她應該今天沒喝過奶吧。
小前憐惜地將孩子抱在懷中,不知所措。
“還不快走?看你那呆瓜相。”
小前抱走孩子走出門,鬍子叔坐在藥吊子前發呆,見他出來指了指另一邊的廂房,“把孩子送過去吧。”
小前懵懂答應了一聲,有些移不動腳步,他實在嚇得緊。
“快去!”鬍子壓低聲音吼了他一聲。
小前艱難地穿中中廳走向另一邊的房中,那間房安了扇門。區區幾步,他走得很慢、很慢,甚至不知不覺中開始流眼淚。
那扇門,帶著股不祥,帶著股讓人發抖的煞氣。
他一推,門開了道縫,一股氣味撲鼻而來,嚇得他快尿褲子。
他站著不動,從門縫中能看到裡頭站著個黑臉大漢。
那人穿著滿是褐色汙漬的衣服,旁邊有個木桌,桌邊放著一隻桶。
屋裡空氣渾濁,腥騷和臭味混雜在一起,還有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兒。
“進來。”男人悶聲悶氣命令道。
小前扶著牆進去,可是站不住,慢慢滑下去,跪倒在地。
“放案上。”小前愣了會,才知道壯漢說的是自己懷裡的嬰兒。
他不動,此時他已經明白他們要用這孩子做什麼。
他用膝蓋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壯漢不耐煩,伸手抓過懷中襁褓,把小被子扔一邊,“一會兒把被子帶回去還給那個老孃們兒,省得她又來嘮叨。”
孩子粉白稚嫩,被放在冰冷汙髒的案几之上,那麼純淨潔白,像開在枝頭的一朵梨花落於汙泥之中。
壯漢拿出一把剪子,小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禁了,他發出模糊不清的尖叫,他甚至忘了一直以來的偽裝。
他的聲音尖細高亢,像個女子。
他不停地叫,邊叫邊流淚,聲音驚醒了嬰孩,孩子的哭與他的尖叫絞在一起,造成一股騷亂。
他雙腿用力蹬地,身子後退,踉踉蹌蹌向外跑。
守在門外的打手輕易抓到他,押著他回到這間房子。
他閉起眼睛,什麼也不看,嘴巴中狂喊亂叫,企圖攪亂突如其來的嬰兒哭泣。
他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