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山抱著胳膊,嘆了口氣。 “請你千萬別在鄧會長面前這麼說。” “不是,你自己看看,這房子能住人嗎?” 周實拉著他走進這件店鋪內,上下左右一指—— “你看這地方才多寬,左右之間十步都沒有,兩張桌子都擺不下!還有這堵牆,這些裂縫都能讓我把手塞進去了!這上頭——怎麼連瓦片都沒有,這屋頂不是草蓆嗎!” 路文山跟著他這麼看了一圈,也忍不住擦了一把汗。 “修補一番便是……” “這怎麼修……哦!”周實恍然大悟,冷笑了一聲,“原來是這麼個打算啊,我說鄧會長為什麼要給我安排泥瓦匠呢。” “可別亂說啊,鄧會長可是德高望重的一行之長……” “停停停,我就問一個問題,是不是每一家在京城開張的酒樓都要行會安排門面?” “是……歷來的規矩都是如此。”路文山支支吾吾地說。 “那給我安排這樣的門面也太離譜了,是因為我沒有打點鄧會長嗎?” “不不不,你怎麼會這麼想?”路文山趕緊說道,“京城寸土寸金,實在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 “那我不勞鄧會長操心了,自己去尋找門面便是。” “不行不行!哎呀,我不是才和你說過,不能駁鄧會長的面子嗎!” 周實明白了,好一個酒樓行會,為了維持像廣慶豐這樣的大酒樓的地位,故意排擠打壓外來的商人,只給他們最破最差的門面。要是不服,呵…… 他不禁想起在江都和青龍幫、白條幫,甚至田新安孟興源鬥智鬥勇的日子。 路文山還想解釋,卻被周實禮貌地攔住了。 “路先生,巴蜀商會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門面我實在要不了。我和你一道去給鄧會長賠個不是,就算他老人家動怒,也不會傷害你們商會和他們行會間的關係。” “呃,你現在要見鄧會長,怕是很難,他一般不會接見外地的同行。” 正在兩人商量的時候,一隻散發著濃烈香粉味的肥手冷不丁拍在路文山身上,把他嚇了一跳。 “兩位小哥,來玩嗎?” 一個畫著濃妝,衣著妖豔的臃腫女子不知何時湊到了他們身後,衝他們拋了個媚眼。 周實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這女人少說有四五十歲,香粉打在她臉上沒有任何美白遮瑕的作用,還陷進了她的皺紋裡,隨著她的擠眉弄眼像下雪一樣往下掉。 對了,八大胡同就在這兒附近……周實雖然是外地人,京城著名的紅粉場合八大胡同還是有所耳聞的,一下就知道了這女人的身份。 但看這位大娘的打扮……是誰玩誰啊? “兩位小哥,莫看哀家歲數大,要論經驗,我可比那些年輕人強多了……” “走開走開,我們可是正經人!”路文山抖了抖袖子,要趕走這恐怖的女人。 “你怎麼說話呢,我就不是正經人了?”誰知這老女人來了脾氣,一下頂到路文山面前,“我看你們對我的鋪面不滿意,好心想給你們推薦別的,你居然說我不正經,是何道理!” “慢著。”周實一聽,趕緊把路文山拉到身後,直面這位風塵氣頗重的婦女,“這是您的鋪面?” “當然,看,有地契在此。” 周實從老女人手裡接過白紙黑字的地契一看,上面寫的房主是“金大鐘”…… “這是我男人的產業,由我來打理。我男人姓金,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我金三嫂。” “金夫人。”周實恭恭敬敬地說道,“方才多有冒犯。” “哼,我在生意場也打拼三十多年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我才不和沒見識的人計較。”金三嫂賞了路文山一個白眼,但對付周實又擺出笑臉,“小夥子,你要嫌這鋪面小,我還有大的在別處,不如我們去看一看?” 你這是大小的問題嗎……周實在心裡倒苦水,轉念一想,能繞開鄧澤恩這個黑心中間商直接和房東談價錢當然是最好的,只是這樣會和行會撕破臉……嗐,黑白兩道的手段我也不是沒見過,怕他作甚! “那就多謝金夫人了,我是開酒樓的,鋪面最好是……” 他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路文山的臉色十分難看,但看著金三嫂潑辣的樣子,也不敢多嘴。 “嗯,嗯,小哥很懂行嘛,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