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公子你慢點，若是累了，就叫我。&rdo;

他抱著我爹的衣物，撐著油紙傘站在我身後，為我擋去落在我面上的雨水。

我將鐵鍬深深地扎入地面，挖出大塊的泥土，又將它們堆在一旁，不過是這樣往復來回了三次，我便開始急促地喘息，薄薄的一層冷汗覆蓋在我的額上，我的臉因為極度的不適而染上陀紅，整個人幾乎要站不住，直直地朝挖出來的泥坑栽倒了進去。

&ldo;公子，你沒事吧?&rdo;

幸而懷信眼明手快地及時扶住了我，才避免了我掉進泥坑裡的厄運。

我擺了擺手，想繼續幹活，卻發現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喧囂的喘疾咆哮著洶湧而至，我就連簡單的呼吸都接不上氣。

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報應，我狠心地傷害了我深愛的人，所以老天爺在懲罰我，失去意識前的我這般想著。

我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對上了懷信擔憂的臉。

他見我醒了，才收起滿臉的憂慮，咧開嘴沖我笑笑，又小聲控訴道，&ldo;公子，你剛才真的嚇死我了，我差點就要將你帶回王府了。&rdo;

這般說便是我還在那座荒山附近。

我攏緊了身上的狐裘，腳步遲緩地下了馬車，才發現馬車正停在山腳處，懷信果斷地在我面前蹲下，回過頭與我說，&ldo;公子，你上來吧，我揹你上去。&rdo;

我有些猶豫，侷促到手指都蜷縮起來。

從山腳攀爬到山上去，是一段不遠的距離，若是讓懷信背著我上山，他會很累，我會很愧疚。

但我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懷信便看出了我的顧慮，擰著眉勸道。

&ldo;公子，懷信身體壯得跟頭牛似的，別說是一個公子，就算是兩個，背上山也照樣不是問題。&rdo;

他見我還在猶豫，又開口道，&ldo;公子，你若是繼續耽誤，這一來二去，就要到晚上了，這一天下來，什麼事都辦不成。&rdo;

&ldo;我背著你，是擔心公子的安危，萬一又像剛剛那樣突然昏迷，從山上滾下來呢?&rdo;

&ldo;好。&rdo;

我沒有再猶豫，任由懷信背著我，慢慢往山上趕。我重生之後，便一直都跟懷信在一處，他忠誠可靠，對我傾盡了所有的耐心與溫柔。

我私心裡將他當做我的哥哥，強壯靠譜的兄長。

懷信的話點醒了我，既然我身體不行，就不要再給他添亂，我靜靜地看著他挖出一個淺淺的泥坑，將我爹的衣冠都埋了進去，又在上邊弄了一個小土包，將我早就寫好的墓碑豎著放了上去。

做完這些，懷信擦擦額上的汗，偏過頭來跟我說，&ldo;公子，都弄好了。&rdo;

&ldo;謝謝你，懷信。&rdo;我認真又鄭重地朝他折腰，想給他行禮道謝，但立刻被阻止。

懷信滿臉脹得通紅，撓著自己的腦袋，神色不自在道，&ldo;公子，你這是幹什麼?懷信做的都是一些小事，只要能讓公子滿意，就是我最大的回報了，你若是再這樣，我真的無地自容了。&rdo;

&ldo;公子，我先到那邊去等你，你好好與他說說話吧，說完了再叫我，不著急。&rdo;

懷信話裡的&ldo;他&rdo;指的是我爹，我明著暗著做了這麼多事，好的壞的都有，害人害己的都有，但懷信卻從未質問過我什麼，對我寄予了最大程度的包容，又在我悲痛欲絕時，讓我好好與我爹道別。

我何德何能能得此摯友。

懷信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不見，我才將注意力放回我爹的墓碑上，此時的夜晚靜謐，沒有月亮，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