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復了正常,每日從早忙到晚,迎接各種長相的妖魔鬼怪。我慶幸自己是在鍋爐房裡燒爐子,避開了與這些稀奇古怪的獸類們接觸。我的心臟很脆弱,遇到長相特別怪異的半獸,恐怕會嚇得當場暈倒。
白霧摻合著水汽從一間間浴室的門縫裡溢位來,夾雜著洗髮香精和花香浴膏的香氣,地磚上漫開帶著白色泡沫的水漬,形成一條條小細流,朝各個方向流淌而去。
我幫幾個貓女從扁擔上放下木桶,她們謝過之後,揉揉肩,打著哈欠,一副疲倦的模樣。我好奇問她們是不是今天特別辛苦。
一個貓女揉著手臂,答道:「今天有貴客,浴池要用熱水洗過幾次才能用,所以我們今日多抬了三四次。」
「又是那個天鵝公主?」我問。
貓女點點頭,隨即又和另外幾個夥伴舀熱水去了。
此時已經入夜不久,客人們漸漸散去。我抹了抹臉上的汗,爬上梯子看看熱水還有多少,見到超過了大桶的三分之一,暗鬆了口氣,心想剩下的這些今晚已足夠了。
歌又偷偷帶著麥餅來找我,我掰了一半吃掉後,另一半放進懷裡。歌看看鍋爐房,問道:「矮人今晚會過來嗎?」
「他最近很少過來幫忙,好像很忙。」我說道。
歌的嘴角輕輕翹起:「我剛看到他和天鵝公主在後院,似乎還很親密。」
我的眼睛裡閃爍著明晦不定的光:「你想對我說什麼?歌。」
「只有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不要忘記。」歌看著我的眼睛,露出少有的嚴肅,說道,「甜,那矮人來歷不明,而且血腥氣太重,聽說在運煤時砍死了好幾個同運煤的矮人了。阿卡爾夫人是看在他幫助發現了一個新煤礦的份上才沒有將他趕走。」
「不要與他靠得太近,他很詭異。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歌在我耳邊輕語道,「已有族人與我秘密聯絡了,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逃出這裡,重回部落。甜,我會帶你一起走,我們是一體的。」
我微愣住,已有族人與她聯絡上?看來鳳凰人也不簡單。正在發愣的那會兒,歌猛然吻上了我的唇,我措手不及,被她吻了個正著。她的力氣很大,把緊緊我按在牆邊,灼熱的呼吸撲在我的臉上,用力地吻著。
「甜,」她熱烈地吻著我的唇,痴迷地低喃,「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她把香舌探入我的唇內,吸吮著,熱吻著,牢牢地纏繞,熾烈野性。
我狠狠咬了她一口,她鬆開我,撫住嘴唇,滿臉不可思議,顫抖著問道:「你為什麼咬我?」
我退離她幾步,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歌,我不喜歡女人,永遠也不會喜歡。」
她的臉色慘白,緊咬嘴唇,似是羞,又似是惱。我閉上了眼,不敢看她,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也沒發覺。
冷冽的風在我的臉上迴旋,雪花密密斜斜地飛過,落在厚厚的雪地。
寒冷的深夜,我不願回「集體宿舍」,獨自坐在後院的臺階上發呆。戴上黑衣連帽,將自己的整張臉都藏在裡面。
雪花飄然落下,紛紛揚揚。我的頭頂有一片屋簷,將這些白色統統擋住。
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靠近,跳上了臺階,與我同坐在一起。
矮人今晚看起來有些詭異,黑色的袍子將他裹成了粽子,幾乎看不清臉,也看不到眼睛,只看得到圓下巴上那一圈厚厚的絡腮鬍子。
我看向他:「你也睡不著嗎?對了,我想向你打聽一下,你還記得鳳凰部落的那片森林嗎?哪條路離那裡最近?」
「我是來提醒你的,」他的聲音冷淡低啞,「算是回報你曾經幫過我。明晚,你最好想辦法離開這個浴場,越遠越好。」
「為什麼?」我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