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濟將火盆裡的火弄大了些,抬頭看我,「王妃,您應該剛才叫我一聲的,瞧這火都快滅了,您很容易著涼的。」
我笑笑,「阿梅濟,還叫什麼王妃,你又叫錯了。」
阿梅濟眼裡帶絲同情地看著我,「是,青依小姐。」
聽到這個稱謂,我的筆頭頓時停了一下。青依小姐?我苦笑,我連「夫人」都不被配稱。
萊斯雷帶我出城的事件鬧得很大,重臣權子們對我的意見頗多,尤其是雅蜜兒的父親,更是上書把我貶得一文不值。但是雲非維納的叔叔,第三宰相倫修斯則是使出渾身解數來力保我,並拉出不少權臣們為我說情,雲非維納一向跟他的叔叔作對,但這次兩人也站到了同一陣線,紛紛宣告青依王妃是無辜的。必竟,萊斯雷已將所有責任一力承擔,而且任審訊的臣子們怎麼嚴刑拷打,都堅持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人所為,那麼,第一宰相又是以什麼為依據要來給青依王妃定罪呢?
最後,對我的懲罰雖然是不了了之,但由於這件事始終是對「王妃」這一身份的聲譽有損,於是,我果真是連三十三側妃都做不了,只能被貶到米雷靈宮淪為了他的「情人」。
思及此,我再次苦笑,說實話,我還得再感謝帕斯星的手下留情,沒有真的把我貶為那所謂的最低賤的女奴。
「你以後就叫我姐姐吧,」我對阿梅濟微笑著道,「『青依小姐』這個稱呼聽起來怪怪的。」
阿梅濟嚇得伏在地上,「阿梅濟不敢。」
我淺淺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強迫她,把她扶了起來,問道,「阿梅濟,我已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連一個名位都沒有,你為什麼還要一直跟著我呢?」
阿梅濟抬起了臉,眼睛亮晶晶的,「因為,王妃是赤鷹後宮有史以來最仁慈的王妃。在王妃的寢宮裡,從來沒有傳出過奴僕死於非命的訊息,也從來沒有過嚴刑拷打侍女的這類事情,阿梅濟願意跟隨王妃。」
我搖頭嘆笑,「你真傻。」
阿梅濟聞言,低頭絞駁著衣角,不再言語。
深夜,氣溫降得更低了,下了整整一晚上的雪。我一夜未眠,輾轉翻側之際,染上了重感冒。阿梅濟端著早點進來時,看到我噴嚏連連的樣子,嚇了一大跳,連忙要去叫御醫,我卻立馬叫住了她,「不必了,不過是普通的受涼,休息一兩天就好了。」
「可是,王妃……」
我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不照做的話,以後就不要耽在我的身邊了。」
她的眼裡噙著委屈的淚水,放下了早點後,就哭著出去了。
我呆呆地坐在床邊,思緒飄遠。或許我剛才對阿梅濟太粗暴了點,可是,我不得不那樣做。我不能生病,這個時候決不能生病,更不可以請御醫來為我診斷,我與帕斯星已經陷入了徹底的冷戰中,這時候生病,會使許多人認為我是在謀劃什麼方法想使國君迴心轉意,比如裝病,比如扮作楚楚可憐,藉以來謀取國君的同情,軟化他堅硬的心。
可事實是這樣子的嗎,不是這樣子的。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現在唯剩下的,只有我的自尊。
門又開了,阿梅濟端一個黑乎乎的藥碗進來,我有絲憤怒,「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去找御醫嗎?」
「不,不是,」阿梅濟慌忙解釋,把藥碗擱在了桌上,低頭道,「剛剛我在外面碰到了貝絲,她聽說王妃生病了,便拿出了她上次受寒時還餘留下來的一劑藥材,我真的沒有去找御醫。」
「我不喝她的藥。」我聞言扭過了頭。
貝絲的藥,我受不起。
記得很早以前,我就對她說過,如果有一天,她和帕斯星真的有了那種身體上聯絡,背叛了我們的友誼,那麼,我和她之間的感情,也將永不復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