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最大的願望便是,能讓他擁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我畫了整整一夜,燭光漸漸暗下去,窗簾上透出了蒙白暗灰,又是一日下著雨的清晨。
擱下了畫筆,我拿著圖紙走出了兒子的房間,將圖紙交給了一直守候在外的值夜侍女,叫她把圖紙交給工匠們。
「夫人,」值夜侍女恭敬地對我道,「公爵大人昨晚便來了,見您畫得正用心,便不忍打擾,在您的房間等了一整晚。」
我的腳步正邁向房間,聽得此言,不由頓住,道:「替我準備沐浴。」
既然他在我的房裡,那我就不回去了,乾脆去洗澡好了。
白霧蒸騰,溫熱的水中,我全身的毛孔都開啟,身體放鬆下來,一夜的疲憊彷彿無影無蹤。
我泡在水中,昏昏欲睡,侍女為我按摩著肩膀,力道剛剛好。
按著按著,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睜開了眼,迴轉過頭,見到了一身黑袍的亞倫德。他的雙手正放在我的雙肩,輕輕地揉捏著,眼神與我的碰了個正著。
我掙脫開他,邁開步子,在水中行走,去了浴池的另一邊。他微笑著高高站在浴池邊,在侍女的幫助下脫掉外袍,露出了全裸的碩健身體。我連忙閉上了眼,摸索著向池邊走去,打算穿上衣服趕緊離開。
輕微的水波聲後,一個強健溫熱的身體迅速靠近了我,我驀地停住。他攔在我面前,低語笑道:「為什麼不睜開眼?」
我睜開了眼,與他對視幾秒。他溫柔道:「你還想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回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著他。他俊美白皙的容顏在蒸汽白霧中有種虛無飄渺的美,精緻的五官清楚地浮現在我眼前。他的眉毛、眼睛、嘴唇都成熟了很多,迷離而魅惑,流露出深刻的性感與y。
他的臉形依舊完美,鼻子高高挺挺,下巴的優美線條彷彿刀刻出一般,立體感極強,透出一種優雅、自信、倨傲、冷漠與高貴的傲然氣質。
「但願我的容顏仍沒有令你失望,」他的手指撫過我的臉,「六年了,你真狠得下這個心,一直不願回來。你可知道,這麼多年來我總在擔心你不肯回,擔心再也見不到你。」
浴室裡靜靜的,白霧輕飄,潮濕而溫暖。不知何時,所有的侍女都走了。
我推開了他,背轉身,他擁住我的腰,不讓我前行一步。
「欣然,你至今不肯與我說上一句話,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他抱住我的身體,「我若是哪裡又做錯了,你可以告訴我,我一定竭盡全力地彌補,並且保證不再犯。」
我害怕聽到「彌補」這兩個字。不知為什麼這個詞總讓我想起希斯諾,他後來對我的種種好都被我看作為彌補。這種彌補也許與愛無關,卻一定與內疚有關。
我不知道亞倫德現在對我心存多深的內疚,也不想知道。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曾經受過的一切傷害,我自己也有責任。如果我一開始就鐵下心與他不在一起,一定不會有後來發生的種種傷害。
現在,我為了兒子可能會繼續留在公爵府,但我與他之間,恐怕很難再有從前那樣深刻的情感。
為了曾經所受的傷害,也為了那顆能奪走他命的七彩靈心。
我微微用力,掙脫開他,繼續向前走著,從水中緩緩步上臺階,走上浴池,很快地穿上衣服。
我剛穿好衣服,他也從池中走上來,光裸著頎長碩壯的身體,緊緊盯著我,滿眼儘是傷害:「李欣然,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你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嗎?」
他怎麼過的,與我無關。我赤著腳走在潮濕的地磚上,逕自走向門口。他在我身後道:「欣然,其實他們都弄錯了。」
我微微一怔,站定了腳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