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時間不早了,都十一點了,佟珍珠生怕幹不完刷漆的活兒,說,「爸,我沒有別的想買的了,我從這兒直接去杏兒衚衕了,有一趟公交車可以直接到。」
佟貴民卻說,「來都來了,怎麼能只買個手錶啊,走,去服裝櫃檯看看。」
也成吧。
佟珍珠就跟著他去了,飛快地挑了一條杏黃色的裙子,佟貴民還嫌不夠,指著一件月白格子襯衫,問,「這件也不錯吧?」
她點了點頭。
路過箱包櫃檯,又買了一隻奶白色的皮包。
因為買東西耽誤了時間,佟珍珠趕到杏兒衚衕都十二點多了,沈老爺子還在院子裡吭哧吭哧的鋸木頭呢。
「姥爺,您還沒吃飯了吧?」
老人家擦了把汗,笑呵呵的說,「就剩最後一點活了,我尋思幹完再吃。」
佟珍珠舉了舉手裡的小桶,說,「這兒有魚有蝦,我這就做給您吃啊!」
最近她每次都帶著東西,不是雞蛋就是麵條,要麼就是從國營飯店買來的肉包子,看到魚蝦,沈老爺子挺心疼,「珍珠,你那兒買的,這玩意兒挺貴的,下次可別再買了。」
佟珍珠說,「沒花錢,不是買的。」
這年頭,魚蝦是稀罕物兒,有錢也沒地兒去買,估摸著佟貴民也不咋能吃到,她提出要把魚蝦拿上,他還愣了一下呢。
當時看著渣爹心疼,她還挺高興。
佟珍珠做了個白灼蝦,紅燒了鯉魚,祖孫倆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飯,顧不上歇,趕緊的就開始幹活了。
因為怕油漆沾到身上,佟珍珠找了一個舊圍裙,還戴上了套袖和帽子,她刷的特別認真,先上一層底漆,然後再刷淺褐色的油漆。
眼瞅著天快黑了,活兒也馬上幹完了。
佟珍珠刷完最後一道油漆,把刷子放到桶裡,剛摘下手套,沈玉梅從外面進來了。
她本來是怒氣沖沖的,但看到一老一小在幹活兒,以及擺成一排的新桌子,只能憋回去了,瞅了一眼女兒,「珍珠,你這幹什麼呢,瞧弄得這一身埋埋汰汰的。」
佟珍珠說,「我幹什麼,你沒看到啊?」
她摘了帽子和套袖,脫了圍裙,接了一盆水洗手洗臉。
這大熱天的,她被捂了一身汗。
沈玉梅轉身想要走了,忽然看到她手腕上一隻亮晶晶的手錶,「喲,買新手錶了,你爸給買的?」
佟珍珠點了點頭。
沈玉梅盯著那嶄新的手錶,整個胃都在往外冒酸水了,當年她嫁給佟貴民,佟家倒也給了三轉一響,可手錶是最便宜的,也就二十幾塊錢的。
佟珍珠這個,看樣子還挺貴的。
她原來那隻二十幾的手錶,現在也沒了,被佟貴上偷去還賭債了。
她是紡織廠的老工人了,每個月能有六十多,買一塊手錶不算太難,可這一大家子人呢,吃的喝的用的,費錢著呢。
也就一直沒買。
「這陳世美總算有點良心了,還買了什麼?」
佟珍珠有些不耐煩,「沒有了。」
沈老爺子此時把工具都收好了,皺著眉頭問,「玉梅,你幹什麼來了?」
沈玉梅連忙笑著說,「我這不是擔心珍珠嗎,往常她都是早早家裡了,我特意跟人換了班,等了溜溜一天也沒見著人。」
「這不實在納悶,過來瞧瞧。」
以往,佟珍珠都是先去棗花衚衕打個照面,然後再來姥爺家,今天這不是急嗎,乾脆直接來了。
沈老爺子沒說話,一瘸一拐的去生爐子。
佟珍珠搶著過去了,說,「姥爺,您歇會兒,我來做飯,今兒咱就煮麵吃,成吧?」
沈老爺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