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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就那樣。」顧弈坐上車墊,雙手圈著青豆,一垂眼是她飽滿的額頭和多褶的眼皮,不由問道,「你這是雙眼皮還是單眼皮?」

「啊?」她回頭看向他,深深的一道凝固的褶痕攔截上天的睫毛。

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雙的吧。」

僅一個垂眼的功夫,顧弈在青豆像墨鏡一樣的黑瞳仁裡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而他們的距離,幾乎是臉貼臉。他感受到熱風裡一道不同尋常的鼻息,皺起眉頭,迅速避開她:「程青豆!」

「嗯?」她以為叫她有事,又仰了仰頭,鼻尖都快湊到他下巴頦了。

顧弈身體往後退了退,扶車把的手臂抻得筆筆直:「你離我遠點。」

青豆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一秒,虎子回頭,看著他們大叫:「你們是在親嘴嗎?」

騎這麼慢,還有,誰騎車面對面騎的?

青豆一個大扭身,舞著手臂夠身想要打他:「你胡說什麼呢!」她真想撕爛王虎這張嘴。

顧弈拼命穩住車龍頭,卻架不住青豆升騰的氣憤。

「哎!哎!哎!」一串咋呼後,地轉天旋。

顧弈和青豆雙雙滾進田地。

雖然摔得一身狼狽,但青豆顧弈齜牙咧嘴的武裝力量一致向外,大罵虎子嘴巴像茅坑一樣臭。

青豆的普通話能力在顧弈一口京味的□□下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虎子說不過這對雌雄雙煞,躲在腳踏車後偷笑。

青松撈起青豆,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屁股,三兩下後覺得不妥,讓她自己拍。

青豆往車後座上蹭泥塊,蹭完了還讓顧弈也蹭。她附到他耳邊悄悄話:「等會王虎回去要挨罵了。」

顧弈看了眼泥坑裡打過滾的腳踏車,笑得同樣狼心狗肺,落井下石地把泥塊揩得更為均勻。

王虎在不遠處學顧弈的新罵人詞彙,說他們氧化鈣。

三個小孩笑得各懷鬼胎。

再起來,顧弈不敢載她了,倒是青豆無所謂:「剛剛我都要跳車了,結果你的胳膊死死箍著我。」這才把她也帶進坑裡。

「那行,要是不穩當我就鬆手,讓你先下去。」

兩個泥巴人商議好這事,正要上車,顧弈看著她的臉,抬起手,又縮了回去,「你那個」

「什麼?」青豆頂著張花貓臉回頭。

顧弈牽起嘴角,眼底閃過絲捉弄的笑意:「沒什麼。」

他再次圈上青豆,背朝夕陽,盪著腳踏車,往1985年的下半年騎行。

青豆貓在顧弈的臂彎,注意力落在斷瓦殘垣的施工地。小南城的南邊又要建職工宿舍樓了。可無論修多少棟,都不會有她和二哥的。

第一次買房,鎩羽而去。

-

到街心北路民政局的時候,青豆讓顧弈停一下。

她下車採了幾朵梔子花,一邊吹蟲子一邊往車上一跳,背無意撞上了顧弈的手臂。

「好聞嗎?」她將花兒送到顧弈鼻子底下。

顧弈到了男孩發育的年紀,以前無所謂的碰撞,小孩似的玩鬧,今天怎麼都怪怪的。

「嗯。」

「我今天聞見孟庭阿姨的雪花膏,覺得和這個味道很像。」她又說,「我妹妹名字裡也有個梔字。我媽說,生她的時候,在羊水血水的沖天氣味裡,聞見了梔子花的味道。」她指尖搓著花莖,又嗅了嗅,香得恨不能把臉埋進去,「真香。」

顧弈垂眼,又嗯了一聲:「香的。」

虎子倒著坐在腳踏車後座上,與程青松背靠背,眼睛緊緊盯著他們:「給我也聞聞。」

「等會。」青豆還沒聞夠呢,「等會送你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