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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懷朔鎮,高歡

功課堂的屋門猛被拽開,張文芝來不及變換的兇相正入胡烏屋眼簾。胡烏屋掉頭縮脖的返回原位,用兩側夥伴能聽到的聲量抱怨:“女師怎麼愛聽牆角呢?以前是不是也常這樣。” 一日間,張文芝愛聽牆角的毛病在侍童間傳開,兩天後,柳夫子養的鸚鵡“有來”都學會了:“聽牆角呢,聽牆角呢我。” 再說曲融,臉上被竹耙子刮到了,加上心灰意冷和心虛,他就每天騙家裡去上學,其實是去盈居書坊尋志怪故事看。掌櫃和廝役已曉得曲融是誰,不刻意敬著也不刻意疏遠,下人嘛,最好別摻和主家的事。 今天曲融找到一卷簡策,裡面講述一個叫“魯飢沒”的可憐孩童,因渴望死後轉生,屢次自殺沒死成的故事,感同身受的他難過不已,可惜這是本殘卷,沒有下邊。 曲融覺得“魯飢沒”在自己心裡活了,他不想把同樣可憐的“小孩”孤零零留在書坊裡,於是咬牙決定,用十張紙換這卷簡策。 今天是曲融第一次買東西,緊張到話都說不利索。 掌櫃一看是這個破故事,沒收十張紙,做主送給了他。 曲融出門,巧了,正好和剛到竹笈街的飛鳴走了個迎面。 “今日小學休沐麼?” “管得著麼!” “喂,”飛鳴叫住曲融,嚇唬道:“你手裡拿的東西是不是從書坊偷的?” 曲融吵架的本事今非昔比:“狗偷慣了骨頭,就以為人的食糧也是偷的。” “逞嘴能,我這就進去告訴廝役!” “快去。是不是不敢進?哈哈,不認字吧,不認字的都不敢進書坊。” 飛鳴手指點曲融兩下,“哼”聲冷笑:“你認字?敢問在哪個名學館唸書?還是後邊巷子裡的小私塾?” “尉學館。勳臣尉族,小學館。” 尉族?飛鳴頓時想到可怕的尉茂公子,刁奴承認這回看走眼了,未敢回嘴,一瘸一拐朝花肆方向走。 和莫名其妙之人吵了場莫名其妙之架,曲融的鬱氣反倒消散了,明天是月聯考,他猶猶豫豫來到學館門口,最終還是在第二堂課時坐回去聽課。 五月十六。 平城小學館進行聯考時,大狩獵隊伍的第一批人員已經往回返了。馬背上,尉窈回望鬱鬱蔥蔥的浚稽山,她知道阿母還在山裡,或許已跋涉到再西北的涿邪山,那裡更深入柔然。 “駕!”尉窈催馬疾行,不再做無用思慮。重活一世後,她看清了許多事,也看不清越來越多的事,但無論阿父還是阿母,不告訴她的,她絕不多問。 尉窈有種預感,父母對她隱藏秘密,除了愛護之意外,還是對她的考驗! 尉窈一想有這種可能,不禁熱血沸騰,她喝令野馬:“駕!” 千餘騎士在遼闊草原競相追逐,她每超越一騎,心境都比剛才恣意。鬆手,她學著那些騎技精湛者展臂高呼! “使勁跑啊野馬!駕!阿蘊,孔師兄,前方見——” 尉窈、郭蘊、孔毨都不需參加最後的白登山射獵。在尉窈歸家前,懷朔鎮的高婁已經收到了那份禮物。 高婁把阿弟高歡從馬背上抱下來,高歡懂事的蹲在一旁,看阿姊解開繩,取出木箱裡的一組組竹簡。 “上面有字,阿姊能念給我聽嗎?”小小的孩子,聲音啞啞的,更惹人憐愛。 高婁摸一下阿弟的發頂:“當然能。” 每對竹簡全用麻繩捆著,雙面皆寫著字,高婁念:“五月初一,恆州大狩獵首天。” 反過竹簡,她念道:“摘此花於平城崔學館。婁女郎,我們出發。” 高歡下巴抖出坑:“阿姊,你怎麼哭啦?你別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高婁把麻繩解開,兩枚竹簡夾著一紅色小花,花瓣已經幹了,可顏色依然好看,依然香。“我不是難過,有人牽掛著我,我高興。人太高興了也會掉眼淚,來,你幫阿姊纏好,阿姊再解開別的。” “嗯。” “五月初二,恆州大狩獵次天。” “摘此花於涼城郡葫蘆海。此地為婁女郎收吾信、回吾信之地。尉窈共遊。” 高婁擦拭眼淚,繼續看,一一讀於阿弟聽。 五月初三……摘此花於武川鎮……宿吾友高婁東鄰。 五月初四……似經歷劫難重生……重新啟程。 五月初十……摘此花於浚稽山,望平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