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窈二人到達阜財裡。
“阜”為盛多之意,阜財裡則寓意商賈富人集居在此。
裡坊一共有四門,每道門都有穿著丹黃色帛衣的大戶奴婢絡繹往來,可見主家鉅富。
尉窈、元茂把馬交給僕役後,步行從東門進,入眼處皆是豪屋,家家戶戶建有樓閣,不過從擁擠的宅基佔地可以看出,富與貴到底是懸殊的。
“嗒嗒嗒嗒!”馬蹄聲疾響。
七名頭戴草笠,身板非常健壯的人從後方疾來,惹街上的人紛紛抱怨,不過最前方的騎乘者大聲喊叫的話,讓路人的怨氣瞬間收起,都隨著馬匹跑往的方向追逐,去瞧熱鬧。
“阿梁!你忘了我韋英嗎?”
“阿梁,我死得冤啊,你不讓街鄰知曉我的死訊,不安葬我,任我屍身擱置。你住著我韋英的宅子招向子集為夫,我死不瞑目啊!”
尉窈和元茂聽清後,面面相覷。
“天爺啊,白天鬧鬼啦?”倆人趕緊拉著手拔腿跑,隨著人群到達韋宅。
騎馬的七個人不進宅院,在門前呼喚:“阿梁,出來見一見韋英吧。你敢佔著我的宅院成親,不敢出來一見嗎?”
他們先是一人喊,然後倆人喊,依次遞增一人,直至七人齊喚。
義憤填膺的百姓開始朝宅院裡扔泥巴,幫忙一起喊梁氏:“你夫君得冤成什麼樣,魂魄才敢頂著白天烈日來見你?”
“梁氏,你要還是個人,就和向子集一起出來!”
元茂趁著人多嘈雜,揀根長樹枝戳一匹馬一下,告訴尉窈:“人是不是鬼不知,馬肯定是活馬。”
尉窈掐他一下,說悄悄話:“肯定是韋郎君的好友在為他抱不平。梁氏做事如果坦蕩,早該出來了。”
院內的樓閣跑上一男子,張開弓箭對峙院外的七騎。
百姓中有人尖聲嚷叫:“他一定是不要臉的向子集!”
“打死他,打死他!”
一陣泥巴亂丟。
梁氏終於出現了,衝上閣樓拽走了想射箭的男子。
“砰”一聲,韋宅的院門被僕役緊閉。
這時坊吏帶著官兵過來了,七名騎乘者的首領向院內喊話:“梁氏聽著!念在韋郎與你的昔日情誼,我等白天來給韋郎叫屈,若你二人不搬離此處,我等必讓你和向子集下黃泉同葬!”
七名義士縱馬離開,一部分官兵去追剿他們,一部分踹開韋宅的門,不多時,抬出一具薄棺,裡面想必就是韋英的屍體。
“真可憐啊,家裡這麼富,居然連棺材都不置辦好的。”
“哼,我可不和這麼歹毒的人做鄰居,如果官府不懲罰梁氏這對奸人,我就天天往她家裡潑糞!”
尉窈小兩口不著急,擠出人群后,從七義士逃走的方向繞路去繡衣肆,真巧啊,恰見到官兵追到那七人,七人裡有人摘除了草笠,對話幾句後,官兵放七名郎君自由離開。
這證明七人有官府來歷。
元茂思量著說:“估計韋英不是梁氏害死的,官府抓不了此婦,府衙裡有韋英的朋友,只能用這種辦法讓梁氏聲名狼藉,沒臉繼續居住阜財裡。窈窈,你在想什麼?”
尉窈在想前世自己枉死後,有沒有人給她下葬?結局或許比韋英還淒涼。
“我在期盼天道輪迴,希望所有的惡人都遭百倍報應。”
這句話她是笑著說的,元茂就沒多琢磨。
倆人在繡衣肆門口,遇到取了衣裳出來的李隱與賀闌。尉窈和元茂有官職,後者不情願也得向小夫妻行禮。
賀闌以為尉窈會問她再不去文雅精舍聽學的事,然而尉窈徑直進了繡衣肆。
李隱落寞道:“官身和出身一樣,都養人。以前我真的沒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