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茫茫大海上沉浮,那少年一人掌舵,不懼風雨,也不船上其它人說話。有時只一個人瞪眼看天,有時一個人蜷縮角落神情悲傷,彷彿難已自己,莫不是看天是天,看海是海,看人是人,看地是地,總是一幅心事忡忡的模樣。也沒有人理會他,他也不在乎,也許這生遇到太多悽風冷雨,人間冷默對他來說已無關重要,活著才是正道!也許從來身事卑微的人都悲天憫人,不獨關懷自己,孰不知自己才是世間那個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可憐人!
也許風雨過後便是晴天,也許前程路多是魔障,可是我們還要倍加艱辛前行!哪裡有黑暗?哪裡有明燈?一生的悲哀盡情掩在心裡面,無人傾訴!
白鳳凰這日正託頤想心事,忽見一隻白鴿展翅飛來,落在她的肩臂。她從白鴿腿上取下紙柬,展開一看,面色一變,默默迴轉船艙自己的房間。她雖然答應過白碧塵醫治白鳳城的金蠶蠱毒,可是又遲遲不肯下手,似有難言之隱!——原來月前她的金蠶蠱毒的解藥和本派的不傳秘笈《種蠱秘經》被門下弟子李晚清盜走逃出師門,猶為可恨的是竟攜師弟王天寶逃出降龍洞,出走苗疆,竟赴中土。白鳳凰得悉此事,氣得無以復加,雷霆震怒,自己最為得意的門人弟子竟叛離本派,還大逆不道盜走秘笈和金蠶蠱毒的解藥——這解藥非一時之功可以配製,需要一十八種中藥所制,三年有成。你說這白鳳凰能不氣及而怒,先派門下弟子四下訪查,一有音訊便飛鴿傳書,她要親自處置李晚清和王天寶兩個師門逆徒,否則枉為一派掌門。今日得到飛鴿傳書,上寫這兩個逆徒身在洛陽邙山劍派,似乎參加十年一次的武林盟主之爭。他們兩個人藉藉無名,無意爭奪盟主之位,意在向新晉武林盟主獻上《種蠱秘笈》以及解藥,非是二人無有。只是內功尚淺,無法修煉《種蠱秘笈》上的武功之不二法門,只有武功深厚之人才可習得。他們二人之所以叛逃師門,歸根結蒂在於白鳳凰有訓同門不可以有不私之情,在她心中自古男女授受不親已成定理,所以禮儀大道不可廢馳,人道自是天道不可違也。李晚清和王天寶亦知如果師父白鳳凰有知,他們二人難逃公道,只因二人已有私情,終究瞞不過師門,那時便是挫骨揚灰,慘之極矣,想想後怕,是以二人叛逃師父,遠走中土,以為萬全。想那邙山劍派範衡陽也是一派領袖,武功雖然與武當諸派不可同日而語,更加難以望其項背,可是武功亦是不遑多讓,是以他廣邀武林同道,共襄義舉:明是推選新的武林盟主,以期團結天下有識之士,共同對抗清廷,旨反清復明。其實這是禍及株連之罪,沒有膽識的人是不會甘昌殺頭之險而行此事,可說這範衡陽是個有膽識的漢子,因為他眼見山河塵埃,氣憤難當,依舊思念故國大明,——雖然明亡一百多年,可是在有些人中心中依舊懷念故國,這種沉重的家國之念只有亡了國的人才會有,有些人卻沉醉溫柔鄉里,忘卻了自己本來身份,本來的面目,猶為可恨那些甘心為清廷的漢人,不思衛護同胞,反而為清廷奔走效力,極盡之能事!
船行大海,金風吹來,已是秋天,雖然白日正午燥熱,可是早晚已是涼風徐來,酷熱的夏天已去。大海壯闊,天際無涯。船中眾人各自想著心事。白碧塵性子本暴燥,見到兒子所中蠱毒有時痛苦的無以復加,便心中有火,可是亦無辦法。白鳳凰不是不出手救治這白鳳城所中金蠶蠱毒,只是沒有解藥,又不可以對人言,否則自己顏面何存,豈不貽笑大方。
她只有盡其所能醫治這白鳳城,稍可減去其痛苦,只是心中疑惑何人所下此金蠶蠱毒?這金蠶蠱毒據傳當傳先師曾授於西域邊陲一位故人,這人便是那身居苦寒之地,一年之中多半處於冰雪嚴寒之中的崑崙派掌門林正眠道長,——之所以傳授於他只在以惡制惡,不為其它,因為對窮兇極惡之徒的仁慈,無異於對好人的荼毒,只有以其人之道還之於其人之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