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間。
府內。
似乎嗅到了某種不詳的氣息,張家的各位公子都請了假,也顧不上衙門的事了,一個個都躲在了家中。
從老大,老二到老六。
張家公子們和小妹張靜修一道,輪流在父親床前陪伴。
且不說被擋在門外的那些大人們,一個個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便是張府各位公子也六神無主。
此時能保持冷靜的。
便只剩下一個張四公子張簡修。
看著那幾位臉色哭喪的張府翰林,沈烈不由得搖了搖頭,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真是半點不假。
都不如一個武職的四哥頂用。
死寂中。
沈烈找了個機會向著張簡修使了個眼色,便走過去輕聲道:“四哥,借一步說話。”
張簡修點點頭,輕聲道:“走,去小妹院中。”
隨著二人離開了客廳,來到了張靜修的雅緻小院裡,將院門關了起來,二人才小聲嘀咕了起來。
小院中空蕩蕩。
如今為了照料昏迷不醒的父親。
張靜修已經吃住都在父親房中了。
將小院的門關上,沈烈先和張簡修交換了一下各自掌握的訊息,現如今,京中朝局大致還算穩定。
可平靜下湧動的各種暗流已經藏不住了。
張簡修在院中踱著步子,沉吟著道:“朝中大致還算安定,畢竟父親餘威尤在,可地方上……”
說到此。
張簡修眼中閃爍著寒芒,冷聲道:“地方上那些大員呀,上書要求革除新政的摺子已經層出不窮。”
沈烈點點頭。
此事本在情理之中,張居正新政得罪的人太多,這天下間也不知有多少人都等著他病死。
然後趁機反攻倒算!
張居正這一病。
各路妖魔鬼怪早晚會一個個的跳出來。
此刻沈烈欲言又止,想要將太師的病情和盤托出,卻終究是將那個驚天秘密隱藏在了心中。
並未多言。
所謂關心則亂。
沈烈怕這位張四哥沉不住氣,走漏了風聲。
此時。
一個下人在外面敲門,輕聲道:“四爺……老爺醒過來了……叫你和姑爺去一趟。”
沈烈和張簡修便對看了一眼,便趕忙拔腿向著大屋走去。
不多時。
古樸華美的大屋中瀰漫著草藥的香味,門內門外擠滿了人,張靜修和幾位張府侍妾在床前默默垂淚。
而張居正此時卻十分清醒,只是氣色不太好。
幾聲輕咳過後。
張居正看向了最得力的老四,目光似乎有些欣慰,又看了看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沈烈。
“咳咳。”
這位大明太師似乎下了什麼決斷,一邊輕咳著,一邊虛弱道:“莫要哭了,哭的老夫心慌意亂。”
隨著張府中的女子趕忙收起了眼淚,默默的站在了一旁。
張居正便又打起了精神,強自道:“簡兒……你聽好了,當務之急是有兩件事要你去辦,其一。”
他看了看侍奉床前的寶貝女兒,又看了看氣度沉穩的沈烈,便決斷道:“靜兒的婚事照辦。”
張簡修忙道:“是,父親所言極是,沖沖喜也好。”
沈烈也只得躬身應諾:“是。”
張居正歇了歇,又決然道:“其二,簡兒你立刻代為父奏上一本,就說……為父多年沉珂在身,如今又臥病在床,已不能勝任首輔之位,請陛下開恩……準為父辭去首輔之位。”
話音落。
房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