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端坐在御輦之上的少年天子放聲大笑。
這笑聲先是有些抑鬱,漸漸便有些暢快,天子笑著笑著便痛快淋漓,又似乎聽到了這世上最滑稽最可笑之事。
“哈哈哈!”
天子放肆的狂笑聲讓御史臺,讓翰林院,讓六科言官們紛紛錯愕,卻又不明所以,只是生出了深深的困惑。
還有幾分不安。
天子的笑聲實在太瘮人了。
雖不明。
可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浮現,這種不明覺厲的滋味真是太難受了,又讓人驚疑不定。
直到。
上首傳來了少年天子冷漠的聲音:“傳朕旨意……退朝!”
大人們家中的後院都失火了。
葡萄架也快倒了。
還開個鬼的大朝會呀!
隨著禮官低喝了一聲:“退朝……起駕!”
那高大奢華的三十二抬御輦便離開了地面,承載著少年天子,晃晃悠悠的揚長而去。
留下了大人們在冷風中凌亂。
頃刻間。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大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到底出什麼大事了,能讓天子表現的如此乖張。
可是。
不知道啊。
又片刻後。
無可奈何的大人們,只好一頭霧水的離開了金水橋。
出了午門。
大人們便看到了守候在午門外的一頂頂轎子旁邊,哭喪著臉的家眷,焦急的下人,長隨,護院們早已等候多時。
烏壓壓的一大群人!
大人們一頭霧水的走向了自己家的轎伕,可等來的確是家眷,家丁護院帶著哭腔的哀叫。
“老爺……快回家看看吧!”
“出大事了!”
“咱家少爺被廠衛抓起來了!”
紛亂中。
大人們面面相覷,終於明白為何天子要暢快大笑了。
同時間。
東稽事廠。
人聲鼎沸中。
昔日門廳冷落的東廠總部,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炙手可熱的當紅炸子雞,殺氣騰騰的番子們不停的進進出出。
原本落滿了灰塵的牢房中,此刻都關滿了人,連院子裡也蹲著人,大門外還枷著幾個不老實的。
這場面可真是太熱鬧了!
南來的,北往的……
三教九流。
又或者進出京城的行商,都對著那幾位被東廠示眾的披頭散髮之人,指指點點了起來。
“這是犯了什麼錯呀?”
“嗨……說是嫖妓。”
“哦……”
議論紛紛中。
過往行人又或者京城百姓紛紛趕來湊熱鬧,這一通指指點點呀,只是苦了那幾位貴公子。
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鑽進去。
這一晚上人抓的太多了。
東廠衙門裡已經關不下了。
一夜未眠的沈烈便坐在官廳裡,開始指揮著手下人處置案犯,和張簡修商量過後,他決定先把那些抓回來的姑娘們放了。
“怪可憐的。”
坐在太師椅上,沈烈向著自己的四舅哥辯解著:“總憲大人容稟,這些女子願意淪落風塵麼……自然是不願意的……若非天下人好色,又怎會有這些風月之事,總憲大人覺得吶?”
畢竟沒有需求就沒有傷害。
張簡修含笑看著他,笑著道:“隨你!”
而官廳中東廠,錦衣衛的高官們都會意的乾笑起來,免不了恭維了幾句:“千戶大人英明!”
“未曾想……千戶大人竟還是憐香惜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