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小土窯中火光沖天。
夕陽西下。
忙碌了一天的沈烈隨意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下,接過了手下遞過來的饅頭鹹菜,草草填飽了肚子。
心思卻飛到了九霄雲外。
“摺疊吊耳……”
這名字還真形象。
這創意成不成還不知道。
沈烈此刻卻百感交集,單單從這四輪馬車的打造過程中,他便看到了在這片土地上,停滯了足足一千五百年的手工業技術。
以及。
歐洲工業革命爆發之前的種種徵召。
看了看手中的手抄本《考工記》,突然之間,沈烈又想到了還沒有出世的《天工開物》。
那集華夏民族技術之大成的不朽名著,帶給歐洲人的震撼,於是沈烈開始懷疑,歐洲人真的偷了大明的技術。
歐洲人對璀璨的華夏手工業技術歎為觀止,如獲至寶。
可大明的讀書人……
“呵呵呵。”
沈烈發出一聲冷哼,將這原本記錄於《周禮》中的手工業科技著作手抄本,細細的整理了一番。
然後交還給了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工匠。
此刻。
沈烈眼中再次閃爍起了幽幽寒芒。
誰怕大明人尚武,誰怕明軍吃飽肚子,誰又高高在上讀著聖賢書,卻將老祖宗傳下來的手工業技藝視為奇技淫巧。
誰又怕大明水師造出風帆大戰艦起帆遠航……
這一刻。
沈烈思慮良多。
夜已深。
工匠還在日夜不停的趕工,沈烈卻已經撐不住了,便從大青石上站起身,邁著略有些沉重的腳步走向了自己的馬。
翻身。
上馬。
離開了這煙熏火燎的山谷,回到了那半山腰上獨立的小院,走進了白小娘子的閨房。
沈烈便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床榻上酣睡了過去。
月微明。
被驚醒的白貞貞轉過身,看著一臉煙熏火燎,疲憊不堪的未婚夫婿,那精緻絕色的瓜子小臉上黛眉微微皺起。
她有些心疼。
便伸出了柔軟的玉臂,將愛郎擁入了懷中,輕聲道:“累了便歇一歇吧,你時常這樣從通州碼頭到天津衛來回跑,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沈烈便發出了一聲夢囈。
“嗯。”
夜半無聲。
一轉眼便又是十幾天。
那個荷蘭工匠並沒有吹牛,在龍骨水車提供的動力下,還真的把百鍛精鐵敲薄了,將他吹噓的那種摺疊吊耳製作了出來。
竟然還十分精巧。
沈烈揹著手站在山谷作坊裡,看著這輕巧馬車部件上神秘的鍛造紋,又看了看那一臉討好的荷蘭工匠。
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這鍛造文便是西洋先進淬火工藝留下的痕跡。
這玩意兒。
應該便是傳說中非獨立懸掛的雛形了,早期版本的汽車懸掛系統似乎就是這個樣子的。
沒想到在這個荷蘭工匠手中,竟然如此輕而易舉便打造了出來。
此刻。
沈烈心中滿不是滋味,卻又很快振奮了起來,大明的科學技術這不是還沒落後麼,或者說……
落後的不多,還來得及追。
“行。”
沈烈便揮了揮手,灑脫道:“裝上吧。”
兌現了許以重賞的承諾,又解決了懸掛減震問題,建造馬車的速度驟然加快,接下來便是複雜到令人炫目的雕刻技藝。
三月末。
四月初。
太陽照常從東方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