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寢宮之中。
夜色如水。
靜謐中卻透著些許詭譎的波瀾,朱翊鈞面色冷峻,目光沉凝,細細翻看著這幾份奏報,很快便冷笑了幾聲。
“擅啟邊釁……”
“呵呵呵。”
這莫須有的罪名。
讓少年天子本能的眉頭大皺。
可很快又覺得有些蹊蹺。
先是連續不斷的彈劾,而後報捷,朱翊鈞直覺這幾份來自大同巡撫,大同總兵署名的奏報似乎有些問題。
可有什麼問題又一時說不上來,用手指敲擊著桌子。
朱翊鈞若有所思。
此時天色漸晚,沉吟了片刻,朱翊鈞便決斷道:“傳朕口諭,讓馮大伴速來見朕。”
宦官趕忙向著不遠處的司禮監快步走去。
此時。
在龍床上整理著衣衫的王皇后,用纖長的玉臂撐起了細嫩的腰肢,輕聲道:“陛下因何心神不寧?”
朱翊鈞回過頭看著王皇后,罕見的溫柔道:“無妨……是沈烈……出了點亂子。”
王皇后吃了一驚,那俏秀姿容自然浮現出一絲擔憂,她對沈烈是極為感激的,若不是沈烈計謀百出,她也奪不回皇上的寵愛。
此時朱翊鈞也有些煩躁,在寢宮中來回踱著步子,等到馮保來了,便趕忙快步走了出去。
寢宮外。
急匆匆趕來的馮保趕忙下拜:“老奴叩見陛下。”
“免……坐吧。”
隨著二人落座。
朱翊鈞便將那幾份大同府發來的奏報揮了揮手,輕聲道:“大伴……你怎麼看?”
這邊關奏報,身為內廷總管的馮保自然早已過目。
如今皇上垂詢。
馮保便只好沉吟著道:“雖語焉不詳,疑點重重,可巡撫,總兵,副將眾口一詞,此事……只怕有些難辦。”
見馮保欲言又止,朱翊鈞心中便無名火起,心中哪裡還不明白這些人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這種事在大明實在太常見了,但凡是出京辦差的廠衛,又或者宦官,不管是辦皇差的,體察民情的,又或者到礦山收稅的……
到了地方上都寸步難行,那些地方官員明著不敢得罪,可暗地裡使壞,下絆子,陰奉陽違者眾多。
尤其是那些去邊陲之地,又或者江南之地,朝廷控制力沒那麼強,又或者宗族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
但凡打探到地方贓官罪行的,又或者替皇家收稅的宦官稅吏,被收買,構陷,甚至暗殺的大有人在。
更甚至。
還有膽大包天之人編造謠言,煽動民變,以民變,民亂為由殺害欽差,要挾朝廷的也不稀奇。
隨著君臣二人對看了一眼,不由得又替沈烈擔心起來。
這架勢。
地方大員異口同聲,真假難辨,想必御史臺那幫人的眼珠子已經瞪了起來,六科給事中已經在連夜寫彈章了。
明日一早朝會。
御史言官必群起而攻之,不把沈烈這天子鷹犬咬死,那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死一般的寂靜中。
朱翊鈞怒道:“擅啟邊釁本是無稽之談,朕……”
可話說到一半,他卻有些底氣不足,忍不住揉了揉痠痛的額頭,自親政以來時間日久。
這位少年天子越來越領教到言官清流的難纏,這些人……
打不得,罵不得,張口便是滿嘴的大道理,懂不懂用祖制來說教他這個天子,大棍子狠狠的敲下去,竟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這哪裡是聖人門徒?
這分明是一塊塊滾刀肉。
朱翊鈞正有些犯愁,馮保卻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