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正喜氣洋洋的稟告著。
可話還沒說完。
沈烈便已轉過身,有些不耐道:“本官不管花了多少銀子,如今前線軍情緊急,八十萬石不夠……再去收!”
王虎忙道:“是,卑職明白。”
將手中一大箱子期票放下。
王虎便又急匆匆走了。
而沈烈無心計較,而是目光幽幽,在心中盤算了起來,如今宣大一線天氣嚴寒,大雪過後道路更是泥濘溼滑。
十分難行。
韃靼人又趁機叩邊……
戰局不容樂觀。
閉上眼。
沈烈便好似瞧見了戚繼光,李如松,馬林所部,各自困守在一個個大城裡,面對機動性超強的大量韃靼輕騎。
卻束手無策。
而百萬大明邊民,此時正在飢寒交迫中苦苦掙扎,在簡陋的茅草房,又或者地窩子裡等待著官府的救助。
可等來的。
卻是韃靼人鋒利的馬刀。
有的漢民被殺死了,有的被抓去做了奴隸。
多少年了呀。
都是如此。
如今韃靼,瓦剌各部之中,被抓去的漢人奴隸有多少吶,數萬漢人總是有的,如今的宣府總兵馬林。
他的父親馬芳馬老將軍,想當初,便是從韃靼部落逃出來的漢人奴隸,只是馬老將軍運氣好,憑著一身武藝逃出來了。
那些沒逃出來的,死在塞外的又有多少吶。
可想而知。
九邊漢民過著什麼樣生不如死的日子。
而晉黨……
卻還在吃裡扒外!
睜開眼。
沈烈便又在心中盤算了起來:“宣府大同一線共計縣城,府城二十餘座,人口數百萬,在城內擠成一團,天寒地凍……”
“難辦呀。”
按照戚帥,李如松,馬林所言。
宣大二鎮,各個縣城,府城裡現有的存糧,足夠大軍吃穿用度四個月,能熬過這個冬天,熬到春暖花開,韃靼人退兵不成問題。
到時候便該明軍出城。
大舉反擊!
戚帥打了一輩子仗,絕不會在軍需糧草上犯這種低階錯誤,可沈烈卻在擔心。
以戚帥的人品來說,他一生治軍嚴明,軍法森嚴,面對城內百姓挨凍受餓的窘迫。
他必然會心生憐憫,將軍糧拿出來接濟城內百姓,那說不好……
浙軍就要捱餓了。
倘若浙軍捱了餓,不能養精蓄銳,那來年春天又該如何反攻?
想及此。
沈烈便心中發急,將一個手下的掌班叫了過來,吩咐道:“去……將幾家湖廣大糧商的東主叫來,就說……本官有要事相商。”
那掌班趕忙應諾,急匆匆走了。
但凡是湖廣大糧商,在這通州碼頭都有宅子,也都有家中晚輩在此地照料生意。
不出半天必會前來。
難熬的等待中。
沈烈揹著手,站在窗邊,任由寒風吹在臉上,而幽幽目光卻落到了不遠處的大運河上。
那一艘艘又高又大的官船。
甲板上。
那成群結隊正在嬉鬧的貴公子與名妓,那穿著華貴皮裘,笑逐顏開的官家人,好似靡靡之音傳入了耳中。
沈烈似有些煩躁,便將那窗戶慢慢掩上。
暫時與外界隔絕。
同時間。
內城。
正陽門東。
揚州會館,緊挨著紹興會館,蕪湖會館,可容納八馬並行的寬敞大街對面則是湖廣會館。
林立的各地會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