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常念秀咬著紅唇,如尋常小女子一般在心中自怨自艾了一番,這玉面含春的模樣。
可一點也不像個執掌山西第一大鏢局的女鏢頭。
而此時
門外忽然傳來了養女李素素,那清脆悅耳的聲音:“二孃……起了麼……沈大人叫咱們過去。”
常念秀忙應了一聲:“哎,來了。”
聞言。
她便輕移蓮步先走到了梳妝檯前,先對著銅鏡梳理了一番妝容,將那顫巍巍的素白珠花插入端莊的髮髻。
又整了整身上一塵不染的素色衣裳,覺得對妝容滿意了,才快步從房中走了出去。
片刻後。
緊挨著碼頭的露天會場。
新政正如火如荼。
今日。
便是天津衛三鎮成立合作社的日子。
那會場內外旌旗林立,荷槍實彈的天津衛駐軍,與身穿鮮豔錦衣的緹騎,挎著刀,揹著火槍巡視著。
而高高飄揚的四爪金龍旗下,那高大的臺子上,居中的位置上,端端正正的擺著當今萬曆皇帝的大幅戎裝像。
而不少農婦,鎮民攜家帶口,紛紛走過來對著天子像磕頭。
就連天津衛三鎮的大戶們也學乖了,一大早便坐著轎子,騎著驢急匆匆趕來了,生怕來晚了被廠衛拿住了小辮子。
就連知縣……
也識趣的帶著三班衙役們趕來了。
一時間會場內外人頭攢動。
這場面可真叫人心情激盪。
一身微服。
沈烈穿著一身織錦的衣衫,領著幾個護衛,隨從在人群中穿梭著,時不時停下來,與諸位地方賢達聊上兩句。
那和煦的笑容,略帶著幾分憨厚……
讓緊緊跟隨的常念秀忍俊不禁,抿嘴偷笑,卻又趕忙將那笑容斂住,那明眸一轉,眼角餘光便看向了他身旁。
那瓜子臉,身段窈窕,容貌極美的絕色少女。
瞧著這比她年輕了整整十歲的白小娘子,常秀念不動聲色,卻在有意無意之間,又整了整端莊髮髻上的素白珠花。
“給大人見禮!”
“哎喲喲……別客氣。”
這熱烈中。
沈烈笑容滿面,將天津衛三鎮的十幾位地方賢達們召集了起來,與他們商量著給佃戶減租的事情。
那神態自然是極為輕鬆的。
沈烈笑道:“這減祖新政麼……不勉強。”
全靠自覺。
畢竟。
“種田交租……天經地義。”
話音落。
眾位地方賢達,舉人老爺,地主們忙不迭拱手作揖:“是,是……我等自然都是……擁護朝廷的。”
“自願的,都是自願的。”
也對。
但凡誰要不是自願的……那就是婊子養的!
就好比。
八里橋那個不開眼的張老爺,還有這天津衛的幾個時常欺男霸女的劣紳,不是都被錦衣衛抓走了麼。
那幾位呀。
太慘了。
夜裡忽然被廠衛抄家,流放,如今都還在詔獄裡關著,等著秋後問斬呢,也不打聽一下那八里橋的張老爺是什麼人?
皇親國戚!
連貴妃都護不住,誰還敢和新政作對呀!
說起來今日在場的這十幾位,也多虧了平時沒做過什麼大惡,懂得用小恩小惠拉攏街坊四鄰,也沒欺壓過佃戶。
若不然。
“咦!”
“造孽呀!”
各位地主老爺心中一陣惡寒,一邊滴著血,一邊卻還得賠笑。
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