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烈與李如松,和一群明軍將官的憂心中,夜色已深,大戰過後的洋河之畔漸漸變得安靜。
和衣而眠的將士們抱著刀槍,東一團,西一簇的躺著,一邊抓緊休整,一邊等待著後隊補給輜重馬車隊的來臨。
直到凌晨時分。
隨著後方傳來一陣喧囂,將正在休整中的沈烈驚醒。
站起身。
看著那官道上徐徐駛來的一隊四輪馬車,還有一個個精壯的番子,那矯健的身姿讓沈烈長出了一口氣。
補給到了!
“快!”
成片正在休整的騎兵,在各自長官的呼喝下站了起來,排著隊,匆匆忙忙的領取補給。
又片刻後。
喧囂中。
洋河兩岸好似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沈烈提著一箱子紙殼定裝火藥,還有幾大袋銃子回到了帥營。
營中。
李如松和一干遼軍將領在一旁傻站著,眼巴巴的看著沈烈和他麾下的錦衣衛緹騎,左一杆,右一杆的裝填著那燧發火槍。
就像是一個個呆頭鳥。
人生裡頭一回,李如松和他麾下的遼軍將士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群……沒見過四面的原始人。
看了半天。
李如松才發現了這火槍的奧妙之處,長不過半米多,比遼軍擅用的三眼銃還短了許多,可是……
這種火槍卻沒有火繩,如此一來,便不需要在馬背上完成繁瑣的裝填和點火過程。
就那樣端平了,一摟火,只聽砰的一聲,那拇指大的銃子便轟出去了,保管前胸進後背出,留下了一個碗口大的疤。
雖然說這玩意兒只能單發,不如三連發的三眼銃火力猛。
可是……
架不住人家帶的多呀!
看著沈烈馬背兩側掛滿的火槍,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三眼銃,李如松人都傻了,忍不住摸了摸頭。
開始在心中嘀咕著。
“這到底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辦法呀?”
這不就是個移動的軍火庫麼?
“老沈!”
隨著李如鬆快步走來,紅著眼睛,訕笑道:“老沈……把你這傢伙事兒……給兄弟也來兩杆。”
沈烈咧了咧嘴道:“靠邊……”
給你,你也不會用啊!
李如松無奈,只好悻悻的扛著傻大粗笨的三眼銃,走向了自己的戰馬,而一頓飽餐之後。
戰馬嘶鳴中,鐵騎滾滾。
直取居庸關。
京城。
清晨時分。
慈寧宮。
兵荒馬亂中。
京城內外一片大亂,韃靼騎兵裡應外合突破了居庸關之後,忽然便衝進了京畿,並且開始縱兵擄掠,殺人放火。
驚慌中。
京畿大亂!
遭了兵災的百姓拖家帶口,帶著僅有的一點糧食,細軟逃進了山裡,還有很多人在韃靼騎兵的驅趕下。
災民潮水一般湧向了北城的定安門,德勝門……
而那大門卻早已緊閉,走投五路的百姓只好繞過了京師,往南邊,或者往東邊的天津衛湧去。
繼隆慶四年,韃靼人十餘萬兵馬兵禍亂京畿之後,才僅僅過去了十幾年,這建立在邊境線上的大明京師。
再一次,在血與火中迎來了風雨飄搖的時刻。
如末日降臨。
或許當年永樂大帝遷都燕京之後,也未曾想到,他的子孫後代竟然在長達兩百年的時間裡……
寸土未得!
甚至還步步退讓,一代不如一代了。
大熱的天。
當太陽從東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