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西會館緊閉的大門前。
這一刻……
沈烈目光森森,面臨著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擇,這一步若是踏出去,則代表著……他與天下官紳之間必將勢同水火。
“可削藩,均田……”
這都是一次次輪迴,而此時萬萬退讓不得。
此時。
鎮撫田洪帶著幾個錦衣衛將官,走了過來,偷看著沈烈堅毅的側臉,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大人。”
田洪鼓足了勇氣,輕聲道:“咱們並未請旨,便擅殺卸任的閣老,抄了這會館,此事……非同小可。”
而沈烈便好似從一個深沉的夢境中醒來,便轉過身,看著田洪徐徐道:“你是怕陛下追究?”
田洪低下頭,不敢多言。
沈烈卻面無表情,揹著手,又徐徐道:“你可知當年武宗皇帝,為何要處死權閹劉瑾?”
一句話。
讓田洪和一干錦衣衛將官紛紛錯愕。
對看了幾眼。
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良久。
田洪才思索著道:“許是……劉瑾權柄太重,又貪婪無度,又奸詐狠厲,不知收斂,而後犯了眾怒,武宗皇帝……為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將其處死也在情理之中。”
話音落。
沈烈卻忽然道:“錯了。”
大錯而特錯!
“武宗皇帝處死劉瑾,不是因他做事很辣,犯了眾怒,而是……因他做的不夠狠,不夠絕,且能力不足。”
頓了頓。
沈烈便又輕聲道:“身為天子爪牙,朝廷鷹犬,凌虐幾個大臣,斂財,構陷幾個忠良算的了什麼吶。”
皇帝不會因此而怪罪他。
反而,做皇帝的只會怪他做的不夠狠,財寶斂的還不夠多,構陷的大臣太少了……
一陣死寂中。
沈烈揹著手,在手下們面前侃侃而談:“那劉瑾錯在……他竟然三心二意,私下裡結交大臣,身為天子鷹犬,竟然還想要給自己留後路,所以……他便被更有能力,也更狠的張永替代了。”
說起來那一手弄死劉瑾的權閹張永,他做的比劉瑾做的狠多了,能力又強,又武藝高強又能征善戰。
武宗每戰必以張永為先鋒,使其摧城拔寨。
張永做事可比劉瑾狠辣多了!
那可是萬人屠的主。
“你猜怎麼著?”
沈烈微微一笑。
可竟然。
“史書上是怎麼寫張永的吶?”
和千刀萬剮,被凌遲處死的劉瑾,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刀筆吏,天下士林反倒對那張永讚譽有加。
終武宗一朝,此人始終執掌兵權。
且屹立不倒。
權傾朝野。
而武宗沒了,世宗繼位後,張永一度因被彈劾而遭貶黜,卻也沒人真的敢動他。
而嘉靖八年,大學士楊一清等人,竟然紛紛上奏為張永平反,遂起用掌管御用監,提督團營。
張永死後,諭祭三壇,予棺槨,建造享堂。
大學士楊一清為他撰墓誌銘,其後又追錄遺功,升其弟錦衣千戶容為指揮僉事,本衛堂上管事,其兄富為錦衣副千戶。
“呵呵呵。”
這人不但得了善終。
甚至於……
士林清議,天下官紳還要給他唱讚歌,還要在他死後給足了哀榮,竟然不敢搞清算。
“為何如此?”
看著田洪好似被點了穴道一般,僵在那裡。
沈烈便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湊過去低聲道:“只因和劉瑾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