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揚州府。
當清晨來臨時,太陽尚未升起,寄住在城內園中的沈烈,便與張簡修一道翻身上馬,向著東門徐徐而行。
而寄居在城內醫館,客棧,民宅中的大批傷兵也紛紛離開,除重傷未愈者需要留下人照應。
七八成傷兵皆已歸隊。
片刻後。
東門外。
這揚州東門離運河最近,充斥著大大小小的集市,打從宋代起,不論是小販又或是來往行商,巨賈皆雲集於此,從未有一日間斷。
要說這揚州東的大小集市中斷那些年,便是因為歷次戰爭,以及嘉靖年間的倭寇騷擾。
後來這揚州城東便修了一道護城河,以及各種防禦設施,硬生生將一段城牆給分成了兩截。
出大東門,到小東門只有唯一一條通道,一行人在小東門外勒住了戰馬,等待著各路人馬匯聚起來。
出征時兩萬多兵馬,折損大概兩成上下,帶傷歸隊的也有不少,看上去稍稍有些狼狽。
為此沈烈調來了大量四輪馬車,讓傷兵們路上少些辛苦,隨著第一批傷兵乘坐的馬車,在騎兵護衛下返回松江府。
沈烈心情漸漸舒緩了下來,新兵見了血,傷兵歸隊了,這便是一支脫胎換骨的精銳之師。
而放眼望去,看著這些血戰餘生的銳卒。
沈烈有些欣慰,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向著刀十三問道:“這些日子咱們的傷兵,在百姓家中吃,住,各種用度都給錢了麼?”
刀十三忙道:“回大人的話,都給過了。”
沈烈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咱們的人還在揚州城養傷的,吃穿用度都得給足了,萬萬不能苦了弟兄,也不好虧待了百姓。”
刀十三趕忙應諾:“是。”
眾東海都司將官,白貞貞,常念秀等人在一旁看著,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敬重,只覺得此番大戰過後。
沈烈身上不見了些許鋒芒,竟變得比以前隨和了許多,卻又少了幾分煙火氣,不怒自威起來了。
在道旁守候了整個上午,沈烈正要招呼眾人翻身上馬,卻忽然瞧見那城門裡走出了一些人。
敲鑼打鼓中。
竟是揚州本地的一些鄉賢,帶著一些醫者,百姓還有小商販浩浩蕩蕩走了過來。
看這架勢沈烈所部要走了,揚州百姓倒是依依不捨了起來,拿著各種肉類,果蔬前來送行。
沈烈忙翻身下馬,率眾迎了過去。
道左相逢。
一番寒暄過後。
隨著各位鄉賢帶領百姓,抬著扁擔將大堆的雞鴨魚肉送來,沈烈一如既往的讓付了錢。
百姓自然不收。
沈烈便笑道:“諸位賢達有所不明,這軍規是沈某所定,沈某自然要以身作則,萬萬不可壞了軍中規矩。”
眾鄉賢無奈,只得將沈烈遞過來的銀票收下,而後在淚眼婆娑中,看著這支軍紀最嚴明的官兵施施然離去。
那長長的馬車隊在騎兵護衛下,在天上一輪暖陽照耀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隨著沈烈也坐進了一輛四輪大馬車裡。
親兵護衛下。
馬車向著松江府方向緩緩而行。
車裡是軟玉溫香。
沈烈斜靠著軟墊坐著,悠閒的翻著書,白貞貞像一隻小懶貓一般,嬌痴著趴伏在一旁。
“便這般便宜了他麼?”
白貞貞撅著嘴,打抱不平起來:“這般不仁不義,天下人都看在眼中,他便不怕失了人心麼?”
沈烈放下書,笑了笑。
卻未曾多言。
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了,倘若老朱家的天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