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再仔細稱一稱?小人這次可是帶足了四鬥糧的。」
明明是五斗,他卻自己說只有四鬥,小吏對他的識時務很滿意,可掂了掂荷包,發現裡面只有十幾文錢,又不想就這麼放過,正猶豫,一旁的謝良臣湊上前,拉了拉謝石頭的衣角。
「爹,這錢可是你剛從大伯父家借來的,娘還不知道呢,要是以後大伯父來找咱們還錢,娘再問錢到哪兒去了可怎麼辦?」
謝石頭被兒子這話問得雲裡霧裡,什麼借錢,什麼還錢?
想著眼前的事還沒解決,謝石頭便安撫兒子道:「狗剩別瞎說,乖,先在一邊等著爹好不好?」
那稅吏也不耐煩,這父子倆有話自己回去說,他還得記帳呢,於是聞言眉頭也皺起。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呵斥,謝良臣就又恍然大悟般道:「我知道了,上次我見爹在家中另外藏了一本帳本,上頭記著的花銷與娘那一本不一樣,要是以後娘發現了,爹就要用那本假的帳本來騙過娘是不是?」
他聲音不大,剛好也就謝石頭和那稅吏能聽見,謝石頭腦仍舊一片迷茫,可稅吏卻突的心中一亮。
是了,自己斂財雖然也給縣太爺上了供,可難保以後東窗事發後對方不會棄車保帥,拿他當替罪羊,可要是他手裡有本真帳本,到時候這就成了他的保命符了!
想到以後可以握著縣令的把柄,稅吏十分的高興,甚至都忘了去想一個普通的村民家中怎麼會這麼仔細的做帳記帳。
一高興,稅吏也就丟了猶豫,將荷包收起來,道:「行了,本官看過了,這稻穀確實有四鬥,你把糧食挑進庫房裡,換下一個人。」
謝石頭見稅吏總算認下了稅糧,鬆一口氣,囑咐兒子在這裡等他,然後自己挑著擔子進了官衙。
謝良臣背著竹背簍站在廣場上,等見他爹消失不見,又把目光重新定格在這稅吏身上。
然後他就見此刻這稅吏正一邊記帳,一邊又在記錄完之後,偷偷在旁邊的小本上寫了什麼,眼中精光直閃。
謝良臣冷哼一聲,貪吧,只不過我倒要看看你們貪到最後有沒有命來花!
交完糧出來,謝石頭一身,雖然今年多交了幾鬥稻穀,但日子也還能過下去,便打算帶著兒子去買鹽。
只是還不等他們到賣鹽的店,謝良臣卻在一家書店門前駐了足。
謝石頭循著兒子的目光看過去,見是書店,便問:「可是家裡的紙用完了?」
「不是。」謝良臣搖頭,「我聽說書店裡不止賣四書五經,還會賣些農書,說不定就有介紹各種香蕈的,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
謝石頭不懂這些,不過現在兒子讀了書,見識比自己強,他說有,自己也就跟在了後頭。
書店的老闆見著來了客人,立刻上前招呼,雖對方看起來衣裳破舊,不過來能來書店的,誰又知對方以後如何?因此也沒輕視他們。
只是等他問這大人他們要買什麼書時,對方卻侷促得很,反倒是前頭那個看似才幾歲大的孩子,神態坦然,動作大方,雖身上衣服滿是補丁,卻從容得很。
「掌櫃,你們這邊賣農書的地方在哪裡?」謝良臣掃了一眼書架,問道。
掌櫃見他像是心裡早有了主意,也就不推薦了,伸手指了指一個角落,道:「那邊就是。」
謝良臣點頭,又踱著步子朝那角落而去,謝石頭則把擔子放在外頭,站在門口等他。
書店裡最多的書還是跟科舉有關的四書五經,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大儒的註解,還有各種史書類書籍,關於農事方面的書也有,不過很少。
謝良臣沒找到記載有竹蓀的書,不過卻看見了之前謝平說的那本《天工開物》。
他翻開書頁,這才發現這書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