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線跟隨著墨池,就像那曹植陪伴在宓妃左右千年,不,是近兩千年。 而宓妃絲毫不知一樣,墨池也不知道我一路矚目著她,為她心疼,替她擔心。 我看著墨池的行蹤,卻無法伴她同行,也無法讓她發現,更無力保護她、幫助她,僅僅是一個瞎操心的看客。 眼看著她歷險,空自為她揪心,為她捏著一把汗,提醒一下都做不到。 此行縱有千難萬險,也要墨池她一個人面對。 跨河之後,墨池重新飛行在秦嶺的上空。 時間在這裡彷彿靜默不動了,只能看見墨池腳下生風,忽高忽低的山峰和山上的綠色植被在她的身子下面逐一掠過。 無盡的山體無限綿延。 這裡,連一個孤魂野鬼都看不見,更沒有村落和人家。 雖然是黑夜,整個世界都是黑漆漆的,我的視野卻出奇的清晰。 終於,在我的視野裡,看到了秦嶺的盡頭。 走完了秦嶺山脈,再跨過去幾百裡平緩低矮的丘陵,就是崑崙山的東端,而崑崙山的走向,由微微的東北,斜向西南。 崑崙山是比秦嶺更大更險要的山脈。 秦嶺整個山系都被綠色植被覆蓋,基本上看不見雪山。 而崑崙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山頂之上,到處覆蓋著皚皚的白雪,恆古不化。 當然,崑崙本就是墨池此行的目的地,接骨草就在西崑崙的雪峰之上,向陽的山洞裡生長。 就在這時候,我看見在墨池的斜前方,突然迎面撞過來一團濃黑的霧氣。 那團黑霧與墨池相向而行,一邊靠近,一邊變化,而墨池好像絲毫沒有發現。 隨著距離靠近,黑霧形成了一個旋渦。旋渦的中心慢慢撕開了一張巨大的嘴巴,吞吐之間,旋風呼嘯。 墨池好像是向著那張大嘴飛過去,又好似那張嘴巴里有著巨大的吸力,使她身不由己、加速向嘴巴靠攏。 我拼命地向著墨池大喊:“墨池,趕快停下來,拐彎,前面危險——” 我的喊聲聲嘶力竭,墨池卻視若無睹,充耳不聞。 事實上,我的存在墨池絲毫也看不見。 我的喊聲還沒有落音,還沒有合上嘴巴,墨池就像是一隻斷線的風箏,一頭栽進了黑色旋渦。 那一團黑色霧氣快速旋轉著,在空中盤旋,像一個飛碟,向幽深的密林裡飛去。 我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黑色霧團,心裡的絕望無與倫比,我相關知識太過匱乏,不知道這個黑色霧團是什麼東西,是鬼?是妖?是神?還是精怪? 可憐的墨池,難道就這樣被它吞噬了嗎?墨池會死嗎?會魂飛魄散嗎? 如果墨池因為去救我而死,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沒有了墨池,我的骨頭還有希望痊癒嗎?我的四肢都斷了,從此就要臥床一輩子了。想到這些,我灰心到了極點,絕望到了極點。 可是,黑色霧團還在飛旋,我的目光依然追隨著它。 奇怪的是,我想離開都做不到。 這時候,我真的不敢設想墨池的下場,因而就不敢看那團黑色霧團。怕自己接受不了墨池在自己的視線裡死去,或者消失,卻無能為力。 黑霧濃郁,我看不透它的身體,它在高大幽深的原始林木間竄行、飛翔,或長或短,或粗或細,有時像一條游龍,有時又像一汪遊動的墨水。 不管它怎樣鑽行,始終脫不開我的視線。這就讓我特別無奈,特別痛苦,因為我沒有能力救墨池。 如此持續了十多分鐘,我看見黑色霧團從一座覆蓋著濃密森林的高峰上俯衝下來,沿著山谷,圍著山腰環繞。 繞過了半面山,一面山間峭壁呈現在我眼前。峭壁下面是一條深深的澗溪,峭壁高過百丈。 在溪水的上方,有一穴山洞,距離水溪三四米高。 洞穴裡潺潺地流出一股泉水。黑色霧團來到洞前,在水面上來回環繞了幾圈,霧團變細,拉長,像一條大蟒蛇,緩緩地鑽進了山洞。 我心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物象:這是一條成了精的大蟒蛇。 可是,如果這東西是蟒蛇,它怎麼可能吞噬得了墨池呢?墨池只是一個鬼魂,而不是人,或者精怪。 這是最起碼的常識。妖怪可以憑藉道行的高深,吞噬比它道行低的精怪。哪裡見過精怪吞噬鬼物的? 它進洞的樣子像極了一條大蛇,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