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出去,已經把這個變幻無常的傢伙裝進了豬籠魂,我得趕快離開這艘破船,回到水面去找墨池,讓她看看豬籠魂裡裝的是個什麼東西。 還有我腳腕兒上纏的這幾圈觸鬚。 我試圖站起身,向外面走。 可是,我的右腳已經不能碰地面,又麻又木又疼。 無法邁動腳步,我索性坐下來,捋起來褲腳一看,那一大圈紫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下擴散。腳後跟和半截小腿都紫黑一片,紫黑色所到之處,肌肉開始腫脹。 這是個什麼東西,毒性怎麼這麼大啊? 我不知道,因為未知,更加害怕。人在絕境裡,沒有誰不畏懼死亡。強烈的求生欲讓我對死亡產生了空前的恐懼,同時特別期待墨池能發現端倪,下到水裡來解救我。 可是,墨池彷彿對於我在水下的經歷毫無知覺。 我不能就這麼把自己交代在這裡,想發財過好日子,結果財富沒得到,人被報銷了。 我想起了一句古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說的就是現在的我,想想,真的很悲催。 人之將死,總是會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那些最親的親人。 這會兒,我想到了在老家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爹孃。我爸我媽把我養大,我還沒有給他們盡過一天的孝,沒有贍養過他們一天,更沒有給他們洗過一回腳,沒給他們端過一碗飯。 本來墨池說帶我出來發財,我誰都沒有說,但在心裡暗暗想:等我發了財,一定回農村給我爸蓋一座漂亮的小洋樓,再給他們很多錢,讓他們過上富足幸福的晚年生活。 可是,我的生命畫上了句號,現在這些都成了空想。 尤其放不下的還是外面的墨池,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兒,我死了,她將來就成了別家的老婆,你說我咽不咽的下這口氣? 在我感嘆這些的時候,紫黑向下已經蔓延到整隻腳,上面已經蔓延過了膝蓋。 這要怎麼辦,我感覺很快我就要死了,毒性的侵襲,是我的頭腦一陣一陣眩暈,意識也開始渙散、淡漠。 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對死亡的恐懼,是我不管不顧地高聲呼救: “墨池救我——” “墨池救我!” 我喊出了兩聲之後,墨池並沒有到來。 空氣裡一陣輕微的翅膀扇動聲,那隻給我引路,一直飛旋在沉船上方的琥珀螳螂徑直從一層船板穿門而入,飛進了我坐著的屋子裡。 它落在我面前的船板上,眨動兩隻鼓凸出來的複眼,盯著我的腳脖子看了幾秒鐘。然後揚起頭看了看我的臉,就低下頭去,勾動它那綠中夾帶著蒼黃色的大鉗子,用那比針尖還細的鉗尖去挑嵌進我肉裡的怪物觸鬚。 一根,兩根,三根,總共是四根。 把那些黑色觸鬚挑出來後,它俯下腦袋,趴在觸鬚箍勒的深溝裡,嘴巴里伸出一根針一樣的刺,扎進我紫黑腫脹的肉裡,開始幫我吸食。 就像一隻抽血的針管,快速地抽吸我小腿部位的紫黑色的血液。 隨著它的抽吸,我腫脹的腿腳漸漸復原,剛剛快速上升擴散的紫黑漸漸變淡。 而螳螂的肚子,一分分鼓凸起來,原本它那綠的有些蒼黃的身體,裝滿了從我身體裡抽出來的汙血,紫黑,發亮。 麻木灼痛感越來越微弱,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我看著琥珀螳螂支稜著翅膀,一副專心致志的情態,我對它簡直是感激涕零。 如果沒有這小東西,說不定我現在都已經報銷了。 我伸出右手,試圖捋一捋它張開的翅膀。在接近它身體的前一刻,但我還是忍住了。 我怕我的舉動會讓它不高興,再觸怒它就不好了。關鍵是怕它放棄給我吸血。 我腿腳上的膚色完全恢復正常,螳螂拔出了尖尖的喙,眼睛對著我眨了眨,那意思彷彿告訴我:好了,你安全了。 我在船板上坐了三四分鐘,試了試爬起來。 我準備上到船表,回到水面去。 走了兩步,來到了船的階梯前。 二層的階梯,往上,是通向一層的船板上,向下,是船的最後一層,也就是第三層船艙。 我的心,是迫不及待回到水面的,可是看見了通向底層的階梯,那種對神秘的好奇,巴望著下面有寶的期待,還有對怪物傷了我,心裡滿滿的報復感,讓我貿然下了決心:既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