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筠元這才笑著點了頭,又推門進了房間。
屋內的血腥味已經消散乾淨,即便趙筠元剛從外面進來,也已經聞不到那股原本濃重的味道。
陳俞也已經起身,他正坐在那扇半開的小窗邊上,看著平靜無波的水面,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趙筠元醞釀了片刻,斟酌著將方才孟家人所言盡數說了,陳俞卻只是淡淡回了句“知道了”。
趙筠元甚至分辨不出來他方才是否有聽自己說的話,可既然陳俞不在意,她也不好多說,只能接著道:“不管事實是否如那些孟家的人所言,我們在船上剩下的這幾日都應當小心一些了,便是還有他們口中的王家人藏匿在船上也未可知。”
陳俞語氣敷衍道:“讓荊南多盯著些就是了。”
趙筠元的話到了嘴邊,可想到陳俞已經離開陳國近四年,如今馬上就要回去了,必然有許多事需要他憂心。
旁的,與他而言或許確實沒那麼重要。
念及此,趙筠元最終還是沒再開口。
左右有荊南在,再有人鬧,也生不出什麼事端來。
之後的三日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到了第十五日,三人終於到了上京。
下了船換上一輛低調的馬車,馬車不停歇,再有一日光景,便將三人送到了陳國皇宮。
到了宮門口,荊南原本想著既然已經將人平安送達,便要告辭,誰料趙筠元卻將他攔下,“原本不是說話等到了上京,我讓人給你打一把好劍嗎?怎麼這樣著急離開?”
荊南愣了神,沒想到她還念著這件小事,趙筠元又道:“你若是走了,等劍打好,我還得差人往青州跑一趟,如此豈不生了許多麻煩?”
聽她說得認真,荊南猶豫了片刻,還是乖巧留了下來,同他們一道兒入了宮。
陳俞回宮時,北岐的訊息也剛傳回宮中不過三日。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消失不見了,陳俞與趙筠元離開的第二日,穆文帶著手底下的人差點沒將整個小鎮翻個底朝天,可卻什麼都沒找著。
他自然想得到此事和前一日與他起了爭執的陳國人相關,但奈何空口無憑,正值兩國談和之時,他也不敢隨便動那些陳國人,只能如實將訊息傳回北岐。
那小鎮正處邊境,打探訊息最是方便,陳俞突然消失,無需等到北岐那邊傳來訊息,陳國君主安排的探子就已經將訊息傳回了他耳中。
陳國君主本就纏綿病榻多時,驚聞噩耗,更是憂心不已,剩的兩分精氣神又去了一半,各種名貴藥材下去,也不過是吊著半條命罷了。
可偏偏這時,陳俞回了宮。
底下人進來稟報時,病榻上的聖上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聽了宮人稟告陳俞回來了的訊息,那雙原本渾濁麻木的眼睛卻好似突然回了神,連臉色都好了些,他聲音微顫道:“快,快讓兩個孩子進來。”
他口中的兩個孩子,自然就是陳俞與趙筠元了。
宮人連忙應下,宣二人進殿。
趙筠元微微低著頭邁進殿內,這殿宇依舊是從前金碧輝煌的模樣,就連裡邊的擺件,也不曾挪動過位置,四年過去,至少在這兒,瞧不出來分毫歲月變遷的痕跡。
再往裡間走去,明黃色綢緞製成的簾子被兩側宮人用絲穗束起,後邊的床榻上,聖上蒼老得連趙筠元都生出了幾分陌生之感。
她愣了會神,才跟著陳俞一塊兒行了跪拜禮。
聖上的目光落在陳俞身上,眼裡的喜色全然無法掩蓋,他連連點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俞道:“兒臣不孝,四年不曾在父皇身邊盡孝,實在該死。”
“這怎麼能怪你?”聖上無力的擺了擺手,喃喃道:“要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