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朝臣中不乏一些大著膽子試圖勸說陳俞之人,只是他既是打定了主意,便不會輕易被旁人左右心意。
所以最終這事也還是定了下來。
科舉之事一經定下便在不少朝臣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吏部侍郎楊庭從下了朝回到家中,臉色就一直沉著,用膳時夫人王氏瞧見他神色不對,便問道:“老爺這是怎麼了?可是上朝時有誰惹你不痛快了?”
楊庭看了一眼坐在下邊正喝湯的兒子楊青文,嘆息道:“聖上打算今年再辦一回科舉。”
王氏奇怪道:“雖說科舉是五年方才一次,如今算算距離上次科舉才不過兩年,聖上這樣安排確實破了舊制,可咱們孩子亦有科舉的打算,這提前也不算壞事,怎麼老爺如此發愁?”
楊庭道:“若還是依照往常規矩來辦就好了,只是今年聖上動了心思,說是要親自來做那主考官,他這般做,應當是生了撼動世家權利的念頭啊……”
往年科舉,誰能高中三甲,誰只能名落孫山,他們這些世家背地裡都有著自己的一套規矩。
大多是在世家子弟中選出佼佼者,而那些寒門之士亦或者是尋常百姓就算才學出眾亦是不會有出頭可能。
畢竟世家之中無人會希望再有人來瓜分他們手中利益。
過去這麼多年,先帝對這其中彎彎繞繞,不說全知道,可至少是有所察覺的,只是卻不曾真的動過他們的利益。
如今陳俞方才登位沒多久,做的事卻都是旁人所不敢想的大事,可不讓他心驚肉跳?
王氏聞言臉色也變了變,“若是如此,那咱們青文……”
原本王氏與楊庭早便商量著讓楊青文過了科舉這一條明路,之後便可以理所應當的入朝為官,之後楊庭再暗地裡關照提拔,假以時日這楊家一戶中,說不定能出個二品官員,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可陳俞這一番動作卻是徹底打亂了計劃。
坐在下邊的楊青文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不樂意了,“爹孃,你們這話可就說錯了,兒子也並非是沒有真才實學的草包,怎麼如今換了聖上主考,我就不能給家裡考個功名了?”
又道:“若是這回聖上主考,我還能考中三甲,到時候旁人才能知曉我靠得不是家中為我籌謀,而是自己的真本事。”
他說話間下巴微微揚起,顯然是得意極了。
只是楊青文這一番意氣風發的話並未讓楊庭神色緩和下來,他雖未反駁,可面上的愁色卻是騙不了人的。
他心知陳俞此事有些操之過急,應當動不了世家利益,只是此事一旦起了頭,於他們而言,總歸不是好事。
永祥殿。
夏日悶熱,尋不到旁的解暑法子,便就只能在殿內安置了冰塊,冰塊一化,將周遭的悶熱氣息也一道融了去,裡邊便能涼快一些。
午後,趙筠元方才睡醒,就聽春容提了一句,說是她表姑母趙氏往永祥殿遞了拜帖。
趙筠元一聽這名字,想起來什麼,隨口問道:“幾個月前聖上才登基的時候,這趙氏是不是也來遞過帖子?”
春容點頭,“遞了好幾回呢,只是那時候娘娘您手頭的事兒多,顧不上她。”
見趙筠元未應聲,春容又道:“左右不過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是見您如今身份貴重了才巴巴地上趕著來,估摸著又是想在您這兒討些好處,您不如當作沒瞧見就是了。”
趙筠元卻擺手道:“既然都遞了好幾回了,就見一見她們吧,本宮如今是陳國的皇后,有些事情還是應當做得體面些,免得讓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說本宮有了身份就忘了窮親戚。”
春容只能應道:“是。”
永祥殿這邊剛應下拜帖,第二日趙氏就帶著女兒趙玉嬌入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