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抬眸看向陳俞,那雙清淺的眸子裡氤氳了一層薄薄的霧色,雖然不曾將那些過往都細緻的說明,但他們二人心裡卻都明白,明白賀宛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而趙筠元,也是最有資格對他問出這個問題的人。
這一瞬,陳俞想起的是他第一回見到賀宛的景象,那是他來到北岐的第一年,北岐王將他當作戰利品帶上了薩陽雪山。
等他狼狽不堪的攀上了雪山,抬眸的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高臺之上,身著白衣的少女雪中起舞,彷彿神山的仙子,一眼便刻在了他心裡。
片刻後,陳俞回過神,卻避開她的眼眸,有些不自在道:“情意二字,難道還能由著人來選嗎?”
四周寂靜無聲,就連趙筠元,也不由頓住。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聽到陳俞用很輕的聲音繼續道:“小滿,從前我一直覺得我恨賀宛,恨她在北岐時一次又一次的折辱,踐踏於我,讓我在北岐的那幾年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所以我想讓她也嘗一嘗這等滋味,當初在北岐,我以為她當真死了,心裡更多的是不甘,想著她害得我們受了這樣多的苦楚,憑什麼就這樣死了,可是後來……後來……”
陳俞沒再將話說下去,可其中的意思早已明瞭。
後來,他認清了心中的感情,方才知曉他對那賀宛的心意,於是便也再顧不得旁的,只念著與她長廂廝守。
趙筠元依舊端坐在那兒,可卻頭一回覺得滿身的珠翠羅綺那樣沉重,壓得她近乎要喘不過氣來,她張了張嘴,很想問他,那她呢,她又算什麼?
可到底沒有開口。
陳俞似乎也已經將要說的話說完,他神色恢復往常的清冷模樣,道:“朕要說的話已經說完,小滿,朕給了你皇后之尊,不算對不住你。”
說完,他大約也並不想再聽到趙筠元的回答,轉身便出了殿門。
趙筠元踉蹌著起身走到梳妝檯前,一點點的將滿頭珠翠卸下,等那些發沉的釵環盡數被摘了個乾淨時,她才終於能好好喘口氣了。
午後,玉嬌正在院子裡修剪花枝,就見門口一宮人鬼鬼祟祟的走過來朝她招了招手。
玉嬌皺了皺眉,可還是走上前去正欲詢問,那宮人卻先開了口問道:“可是玉嬌姐姐?”
玉嬌點頭,便又聽那宮人接著道:“太湖邊上假山後頭,徐大人好似有什麼要緊事尋你。”
話一說完,那宮人不等玉嬌細問,急匆匆地就走了。
留下玉嬌一臉疑惑,暗自想著他口中那位徐大人是何許人也,自個從前也不認識什麼徐大人,怎麼會突然來尋自己?
如此糾結一番,倒也打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要去瞧一瞧。
春容剛伺候趙筠元歇下,出了殿便瞧見玉嬌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心下覺得奇怪,便走上前搭話:“這是怎麼了?頭一回見你做事這樣馬虎,瞧瞧這兒。”
春容說著,指了指被玉嬌剪壞的枝椏
,接著調侃道:“往日這些花枝都是由你照料,皆是因著你心細,今日這樣可不成,再這麼折騰下去,這一片花枝可不要全毀了?”
玉嬌見那花枝果然被修剪得不成樣子,面上也不由得多了幾分羞愧,“方才確實是我走神了。”
“可是遇上什麼事兒了?”春容與玉嬌一同在這永祥殿伺候的時日也不短了,一日日相處著,關係也算不錯,所以春容到底還是多問了一句。
玉嬌遲疑了片刻,念著反正自個也拿不定主意,於是索性將方才那宮人帶的話盡數說了,“便是出宮前我也不曾與哪位徐大人有過交情,如今突然說有位徐大人在候著我,還說有什麼著急事,這實在……”
春容在宮裡待得久了,性子也也比方才十六七歲的玉嬌要穩重許多,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