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切如常。
不同的是趙筠元心裡少了幾分糾結,多了幾分疑惑。
既然陳俞已經有了考量,趙筠元自然無須再費心思考慮是否與他明言,只是趙筠元不曾想過,陳俞知道的遠遠比她想得更多,甚至對於此事已經做了安排。
他安排了人前來接應。
北岐安排了人時刻盯著他們,即便是昨夜,趙筠元也不好多問,只聽陳俞含糊道了一句“傳了書信出去”,可這兩日她大多時候都陪在陳俞身邊,也不曾見到他什麼時候與旁人見了面,又是用何種方式將書信傳出……
不過這到底算是件好事,趙筠元雖心裡留了疑慮,可也只能念著等擺脫了險境再問個明白。
一隊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行了四五日,到了第四日,距離青川城已經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了,只是恰好天色暗下,穆文還是帶著眾人在邊境的小鎮上尋了一處還算體面的客棧歇息,打算第二日再動身。
一進客棧,穆文便見這裡邊還有另外一行人,穿著打扮皆是陳國人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身邊侍從會意,連忙從腰間拿出一袋銀子塞到正招呼他們的店家手中,那店家拿著沉甸甸的銀子,面上卻有幾分惶恐,他一邊搖頭道:“哪裡用得著這麼多?”一邊連忙要將那袋銀子解開想取出一部分銀子交還。
可那侍從卻按住了他的手道:“店家,今晚,你這家客棧,我們包下了。”
他說這話時雖不曾刻意拔高聲音,可這四周本就安靜,他這話一說出口,那邊正在吃東西的一行人便停下了手中筷子,面色顯然有些變了。
那店家明白了侍從的意圖,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那一行人,又看了看眼前的侍從,面色為難道:“這怕是有些難辦……”
侍從有些不耐煩的正要催促,卻見那一行人中有一身穿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這人雖然穿著打扮與尋常遊商無異,可週身卻自有一種氣質,他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笑著開口問道:“不知閣下為何要將我等驅逐離開?”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侍從聽了這話,也只能緩和了神色解釋道:“並非只是刻意針對你們,只是我家主子喜靜,所以希望諸位給個面子,去別處尋個居所。”
那中年男子面上笑意未改,眼神卻沉了幾分,他道:“莫說眼下天色已晚,便是青天白日,這偏僻小鎮中也尋不到別處容身,小哥如此說,卻是在為難我等了。”
見這中年男子不肯讓步,侍從也不再客氣,冷笑道:“好生與你們言說是不想鬧得難看,若是爾等不識趣,那便只能動手了。”
穆文等人雖不曾言明身份,可明眼人一瞧他們這陣仗,便也隱約能猜出來他們來頭不小,如今這侍從的一番話,也算是有些份量。
可那中年男子卻並未被這幾句話唬住,上下打量著他們幾人道:“看諸位穿著打扮應當是北岐人,說不準還是哪位北岐的大人物。”
侍從聞言並不曾否認,反而是揚起了下巴,顯然有幾分得意,以為那中年男子既然想到了這一層,便應當不敢再與他們作對,卻不想那中年男子面色陡然冷了下來,冷哼一聲道:“如今正是陳國與北岐和談的關鍵時候,你們北岐人,還是北岐官員如此欺凌我們陳國人,此事若是傳聞出去,恐怕是要惹人非議,讓人懷疑這北岐王議和之心,到底誠還是不誠?”>>
兩邊氣氛焦灼,竟是誰也不肯讓著誰,那店家張了好幾回嘴,卻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找著,只能被夾在兩人之間為難。
而中年男子這話音落下,那侍從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他正欲開口,可一旁一直不曾說話的穆文卻先開了口,“閣下誤會了,我們沒有這種意思,方才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既然今日天色已晚,諸位也不便另尋他處,那還是在此處住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