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歲歲。」
寧殷以額輕輕觸碰虞靈犀眉心的花鈿,與她鼻尖抵著鼻尖,自語般輕聲說,「我今夜很高興。」
他繾綣的聲音裡,帶著病態的饜足,像是終於在自虐般的折騰中收穫了一枚稀世珍寶。
虞靈犀千言萬語哽在喉中,終是放軟了身子。
好在寧殷服下藥丸後,果真不再流鼻血。
他褪去衣物泡在水霧繚繞的湯池中,臉色也漸漸有了幾分活人的氣色。
片刻,他嘩啦一聲站起,冷白矯健的身軀上水珠滑落,就這樣大喇喇踏著一地濕痕緩步上岸。
虞靈犀原本脫了鞋襪倚在榻上,猝然撞見滿目腰窄腿長的結實軀體,心臟突地一蹦。
她下意識轉過臉,抿唇道:「你早知道皇后要害你?」
寧殷隨手抓起一件黑色外袍裹上,坐在虞靈犀對面:「要釣大魚,自然要以身做餌。」
見她蹙起眉頭,寧殷不在意地笑了聲,「反正死不了。」
「死不了,就沒人心疼了麼?」
虞靈犀瞋了他一眼,心有餘悸道,「既然有準備,那你為何不早點動手?你可以早點動手。」
寧殷墨發披散,單薄的黑袍襯得他的面頰異於常人地白。
他靠著椅背,想了想道:「因為想讓歲歲心疼啊。」
他當時就想:靈犀心那麼軟,說不定自己可憐些,她就一輩子都捨不得離開了。
可是看到虞靈犀急得掉眼淚,看到她將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敵人……
到頭來心疼的,卻是他自己。
「就因為這個?」虞靈犀不可置信。
寧殷不語,伸手去拉她。
虞靈犀卻是躲開他的手,瞪著他看了半晌,又咬字重複了一遍:「你以性命做賭,就為了這個?」
她有一點生氣,她不喜歡寧殷對他身體的作踐漠視。
大概看出她的慍怒,寧殷的神色安靜下來。
池邊的水滴滴入湯池中,叮咚一聲,盪開圈圈淺淡的漣漪。
過了很久,久到虞靈犀以為寧殷不會開口解釋時,他淡色的薄唇微微啟合:「那個女人恨我,逃出宮的那天……」
他只說了一句,便閉緊了唇線。
虞靈犀怔了片刻,才明白寧殷嘴裡的「那個女人」,大概是他母親。
這是寧殷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上輩子他寧可抹殺掉和麗妃有關的一切,也不願提及分毫。
虞靈犀直覺,寧殷所有的偏執疼痛,都與這個尖銳的秘密有關。
她心裡的那點慍惱仿若風吹的煙霧,忽而飄散,只餘淡淡的悵惘迷茫。
她坐在榻上看了寧殷許久,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打算,便悶聲問:「我可以靠靠你嗎?」
寧殷看著她,輕抿的唇線上揚,屈指叩了叩自己的膝頭。
於是虞靈犀起身,提著淺丁香色的襦裙坐在了寧殷的腿上,將頭抵在他的肩頭。
寧殷什麼話也沒說,垂首以鼻尖蹭了蹭她的鬢髮,合攏雙臂擁抱。
虞靈犀放任他將臉埋入頸窩,此刻真正需要依靠的,是這個以命做賭的小瘋子。
「我從小體弱,故而我娘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顧我上,教我說話識字,為我裁衣梳發。」
虞靈犀絮絮說著,笑道,「她是見過,最溫柔體貼的娘親。」
「是麼?」
寧殷低沉的聲音自耳畔傳來,「我出生時,那個女人不曾看我一眼,因為我身體裡流著她殺夫仇人的血。」
虞靈犀將臉貼得更緊了些,聲音也低了下去:「我的小名也是阿孃去慈安寺求來的,她希望我歲歲平安。」
「我的小名麼,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