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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頁

直到對上寧殷那雙黑冰般深邃的眼睛,她心中嗡地一聲,回過神來似的,緩緩放下了手。

那縷頭髮便從她指間摩挲而過,羽毛般又涼又癢。

「小姐方才,」

寧殷保持著手拿鎮紙的姿勢,想了一番措辭,方慢慢問,「是在與我調情?」

風吹皺一池春水,水榭輕紗撩動,虞靈犀感覺那股悶熱又燒了上來,連耳尖都止不住泛起了薄紅。

難為他這樣冷心的人,竟懂得「調情」二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情不自禁讚譽而已。」

虞靈犀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亂說些什麼,垂眸略微不自在,索性攏起筆墨起身道,「我去換支筆。」

說罷,不再看寧殷的神情,抱著宣紙匆匆離去。

寧殷直起身,看著虞靈犀衣袂消失的方向。

略微不滿,撩完就跑算什麼?

他在水榭中站了片刻,抬手捻了捻那縷被纏繞過的黑髮,回味許久,墨色的眸中暈開些許興味。

既是好看,怎麼不多摸一會兒呢?

他極輕地「嘖」了聲,革靴踏過地上的斷筆,在玉器脆弱的碎裂聲中,心情頗好地負手離去。

花苑看不見的拐角,虞靈犀停了腳步,輕輕靠在圍牆上。

她一手抱著揉皺的宣紙,未乾的墨跡在懷中糊成一團,一手覆在微熱的臉頰上降溫,

方才,是怎麼了?

虞靈犀實在是疑惑,怎會頭腦一熱,對寧殷說出這般輕佻的話語?

莫非是前世以色侍人,遺留下來的陋習?

雲翳蔽日,暮春涼風習習,卻依舊吹不散綿延的體熱。

……

四月初八浴佛節,城中寺門大開,誦經佈施,熱鬧非凡。

本朝禮佛,每逢浴佛節,高門大戶都會煮上鹽豆和糖水,散給行人納福。

天色陰沉,可怪熱的。

虞靈犀收拾好自己,倚在榻上搖扇,便見胡桃拿著一張帖子進門。

「小姐,薛府來的帖子,定是請您一起佈施呢。」胡桃說著,喜滋滋將請帖呈上。

於她看來,浴佛節佈施這樣的大事,薛府請自家小姐登門,無異於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了這樁婚事。

薛家如此禮遇,小姐嫁過去必定享福,豈不是良緣美談一樁?

虞靈犀接過帖子開啟,卻是薛岑的筆跡,落款亦是薛岑的私印。

她問:「這帖子,是薛府管事親自送來的麼?」

「那倒不是,聽侍衛說是薛二郎身邊的小廝跑了一趟。」

胡桃為她沏茶,不解道,「誰送來不都一樣麼,小姐打聽這個作甚?」

虞靈犀稍加推測,便知這帖子並非薛家二老的意思,而是薛岑自己下的私帖。

薛家家風甚嚴,恪守禮教,想來當初「失貞」的流言攔下東宮婚事的同時,也讓薛右相有了顧忌,故而兩家婚事遲遲不曾定下。

多半是薛岑怕她多想,所以才執意下帖邀請她,以表自己非卿不娶的決心。

心是好心,可惜用錯了地方。

虞靈犀命侍婢取了紙筆來,提筆潤墨,回書一封,婉拒了薛岑的邀請。

貿然登門不合規矩,她不想為難自己,亦不願為難薛岑。

送出帖子,便見虞煥臣身邊的侍從前來請示,於廊下稟告:「小姐,該去佈施了。」

今年的虞府的佈施禮是虞煥臣負責安排的,設在府前主街的岔口處。

而此時,虞煥臣正懨懨攪動著鍋裡的鹽豆,沒了往日的朝氣。

虞靈犀知道,家人已替兄長下了三書六禮,求娶出身大家的蘇家小娘子。虞煥臣偏愛豪爽巾幗,一聽對方是那種嬌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