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漠。」黑暗中,李心玉翻了個身,悶聲道,「所有人都說你是因為恨透了我才協助琅琊王起兵造反,我也以為你恨透了我,可是你卻說願意和我重新開始,這真的太不真實了。」
裴漠將她按在自己的懷中,聲音從胸腔中發出來,顯得有些沉悶:「別人嘴裡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李心玉仍是不放心:「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前世?榮華富貴,妻妾權勢,都不要了?」
聞言,裴漠沉默了一會兒,方直白道:「你不是一直在想法子改變前世的悲劇麼?我也是。」
「什麼意思」
「總之,你別害怕,我的心不會因記起了一切而改變。」
李心玉笑了,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所以,你還是我的小裴漠,對麼?」
「是。」裴漠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晶亮的光。
李心玉徹底放了心,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道:「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又會變成以前那個混蛋,就知道欺負我。」
「混蛋?」裴漠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含糊的笑意,單手枕在腦後,問道,「我怎麼記得,去年年底初雪之時,公主還說我是令你心動不已的少年。」
李心玉嘴硬道:「你怎麼知道我說的少年是你?說不定,是本宮的另外二十六個男寵呢?」
「現在你還想用這種理由來搪塞我?我什麼都知道的,殿下沒有二十六個男寵,一個也沒有。」裴漠凝望著她,眼睛像是一片璀璨的星空,笑道,「殿下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碧落宮初雪,殿下遇見的少年可不就是我麼。」
李心玉苦心經營多年的風流形象毀於一旦,不禁大窘。她哼了聲,不甘示弱地反駁:「也不知是誰聽了之後,還暗地裡吃自己的飛醋,可傻了。」
說完,李心玉想起什麼似的,正色道:「險些忘了正事,你既然也有了前世的記憶,想必知道當年殺死母后嫁禍給裴家的那人,究竟是誰了罷?」
裴漠『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冷,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不美好的回憶。
李心玉忙起身,對裴漠道:「你把那人的名字寫在我的手心,看與我推測的是否一樣。」
裴漠也坐起了身子,從李心玉背後擁住她,拉起她的右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極慢地寫下一個人的姓名。
李心玉瞭然,緩緩攥緊五指,回首與裴漠相視一笑,「果然是他。」
裴漠望著她沉思的模樣,喉結動了動,眼睛在夜色的浸潤下深邃異常。他啞聲道:「已過三更天了,睡吧。」
這麼一說,李心玉還真有些困了。她抻了抻懶腰,對裴漠道 :「偏間有床榻,你去睡吧。折騰了一晚,困死本宮了。」
裴漠眼睛黯了黯,說:「不是,要一起睡麼?」
李心玉大驚:「誰要同你一起睡?」
裴漠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今天是你生辰,我要陪你過。」
「現在已是凌晨,我生辰早就過了,而且,你的禮物也已送過了,不需要再將自己打包給我。」說著,她晃了晃脖子上的紅繩,狼牙被夜色籠罩了一層溫潤的光。
裴漠還欲說什麼,李心玉將他推下榻,揮手道:「你我瓜葛由來已久,都需要好生靜一靜,將前世今生的事想個明白。若是明日醒來,你仍決定放棄李硯白而追隨我,那麼我對你,必定也是毫無保留的赤誠相待。」
裴漠知道,她是在非常慎重地考慮兩人長久的關係。畢竟有前世那樣的悲劇發生,她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
裴漠不再強求,點頭道:「好,明日再說。」
他穿上布靴,轉身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在李心玉額上輕輕一吻,壓低聲音道:「殿下不要多想,早些睡,我會在外間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