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雪峰意味深長,笑而不語,默然把手心搭在她腦袋上。他是一名成熟的男人,在他身上沉積的東西唯有時光才能刻畫。三十多歲的年紀,英俊而親和。
「我該走了。」他說。
「不行。」她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時間還早呀?還有,你真的不準備臨走前見一下你的好搭檔麼?」
「葉隊麼?他……」吳雪峰笑了笑,「他那一記龍抬頭,很震撼。」
「你也有看?」
「新聞鋪天蓋地,很難看不見。」
「他應該還會復出吧……」她喃喃。
「那你呢?」他問。
「再說吧!我或許沒法子像你一樣,風光之後繼續下一段人生,因為我本來就沒風光過嘛!」 她在百花時一直表現中規中矩,飽受詬病。她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在當打之年退役,當然這熱度馬上就被葉修的退役蓋過去了。
吳雪峰說,「好好呆在葉隊身邊。……你喜歡他麼?」
「這是什麼話題轉移?」她笑著問。
「你家裡太多他的痕跡了,他逐漸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吳雪峰跟葉修在某一點上有共鳴,那就是無時不刻發現唐晴的房間有另一個男人的痕跡。水杯、菸灰缸、不同的菜、用過的筷子、吳雪峰的男士香水和葉修的煙味,久而久之,必能發現。
「那也不能說明我對他有意思。」唐晴說。
「喜歡這種事,不一定是男女之情。」
「我也喜歡你呀。」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不會讓我不喜歡的男人進我房間。」
「那你為什麼喜歡我呢?」他從容有度。
唐晴頓時啞了口。
機場男男女女,相遇離別皆有,有年輕一點兒的、熱情一點兒的、擁抱著親吻著。而略微矜持羞澀的情侶則低調著告別。每一對組合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世界。方才唐晴原本覺得環境烘托的夠好,然而現在就像升溫的火鍋頓時關了爐子,剛冒起的泡在下一秒平復,再不出現。
他們的氣氛就像是異類。
「你該出發了……」她主動提起。
唐晴退後一步,他身後忙碌的人群熙熙攘攘,拍成蜿蜒曲折的隊伍接受安檢。一道玻璃門,看得見彼此,仍舊觸不到。
吳雪峰轉身而行,離她越來越遠。其實他一開始就看出唐晴『不懷好意』的接近,他覺得她的信任來的太快,她的殷勤又這麼明顯,究竟是為什麼,時至今日,他才明白一點,原是同類惺惺相惜。
他將隨身行李放上傳送帶,忍不住又回頭看看,唐晴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微微笑著。她張了張口,上下唇相碰擠出兩個音節,他聽不清,露出狐疑的神色,她便又說了好幾次。
她好像在喚:雪峰。
唐晴對他很好,他必須承認。而在他心裡,這個女孩年輕漂亮,貼心獨立,看他的眼神時時刻刻帶著崇拜,然而總是似有若無的露出一點馬腳——她偶爾會用溫柔的、類似於悲憫的目光投向他。
有句話說的果然有道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旁人的得失計較,終歸會變成經驗來修正自己腳下的道路。
登機之前,吳雪峰又收到她的簡訊。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如果你不回來,我就拉黑你。】
【四月】他這麼回。
【什麼?】
【四月的復活節假期。我會再來見你。】
【來年四月?】
【唉,本來想給你一個確定的答覆讓你安心一點兒,好像你並不怎麼領情呢!】
【今年四月!說好了!】
唐晴出了機場便直接打車去興欣。
明天才是除夕,網咖內卻已經很冷清了。守在店裡的員工只有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