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宴席內所有視線都聚集在了夏祈安的身上,世間人人皆知南沅君主上無父母,下無兒女,中間無兄弟姊妹,北涼縱使下了這麼大的聘禮最後難免不會回到北涼自己手裡。
“可否是本君會錯意?梁王殿下說的是迎娶?南沅君主嫁入北涼?”凌峰君主收起方才面上的笑意,視線越過秦一枕看向夏祈安,問出在場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平日裡表現的愚蠢暴躁的凌峰君主,一旦面色認真起來,倒也讓周圍的人畏懼三分。
夏祈安聽言緩緩站起身,抬手越過秦一枕的手心搭在他的手腕上用力將其翻轉過去不讓他碰她,廣袖下滑擋住兩人並未交握的手,蓮步走至秦一枕的身側:“是。”
一聲清亮肯定的回答,讓那些落在夏祈安身上本含兩分敬意的視線漸漸變了味,眾人相互交匯眼神,宴席內響起不算小的竊竊私語聲,其中更多的是在搖頭嘆息。
“瘋了吧,好好的君主不當當王妃,這跟把自己拼了命拿回的江山再次拱手送人有什麼區別。”
“我記得南沅君主之前本就是梁王準側妃,受封前逃跑了,本以為是梁王強娶,現在看來恐怕是嫌梁王當時給的少了。”
“果然女子不能成事,虧我還高看了這個開了先例的女君主,她當時在北涼壽宴多清高啊。”
“北涼與南沅可是滅國之仇,她竟然……罷了,我就不該對南沅光復抱有希望。”
“……”
下面私語聲越來越大,上面夏祈安和秦一枕隱在廣袖中的手爭執不下,夏祈安冷視秦一枕一眼,而後用力將手抽走置於身前,出聲打斷他們的交流聲:“下月初十,沂州城至北涼梁王府,萬里紅綢鋪路,邀眾君來觀共享喜悅。”
此聲一出,私語聲反而更大,南沅北涼一個在最南邊一個在最北邊,紅綢鋪路至少要橫穿近十個國,而且眼下不足一月,那麼大的手筆恐怕也就北涼拿的出了。
“紅綢鋪路?”秦一枕眉間輕挑。
夏祈安冷笑:“六月多雨,南沅至北涼山路泥濘,本君怕弄髒衣服,怎麼,捨不得了?”
“捨得。”秦一枕眉眼間極盡寵愛:“南沅君主下嫁本王,本王唯恐給的不夠多,怎會不捨得,本王不僅會紅綢鋪路,還會一路掛上長明燈籠為君主點亮前往夫家的路。”
此言若是尋常閨中女子恐怕會感動不已,可偏偏他面對的人是夏祈安,夏祈安心中冷笑,背過身去重回席位:“你最好言而有信,三十座城池和漆潼的遺體我要在踏入北涼前見到,否則即使我入了梁王府也有千萬種辦法拉你一起下地獄。”
秦一枕也沒有回北涼蓆位的打算,而是跟在夏祈安的身側:“三十座城池在你踏入北涼時給你,至於漆潼的遺體,你我成婚後的第二天,我自會讓你親眼看著她重新入土為安。”
夏祈安緊咬後牙,壓制怒意。
兩人之間暗流湧動,殺意滿滿,但其他人聽不見他們說的話,只覺他們之間格外親密。
其他君主尚且還會做表面功夫,在夏祈安重新坐回原位後提酒起身說上幾句恭賀的詞,可凌峰君主眾所周知的不掩飾脾氣,面上不悅人儘可見。
一旁的小國君主在恭賀完後,好心勸慰道:“凌峰君主別掛著臉了,吃酒,這酒還不……”
“吃屁。”
尚且忍著怒氣的凌峰君主在聽到身旁的勸慰後好似被點燃的炸彈,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
眾人皆被這裡的巨響聲吸引,宴席竟一瞬安靜了下來,凌峰君主絲毫不給南沅面子的一把將他面前的桌子掀翻,酒菜盤子灑了一地,而後怒甩袖子轉身大步往外走去:“你們自己吃去吧。”
“凌峰君主。”夏祈安站起身喚道。
同時,另一側始終未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