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原本是秦王府的人。”顧少卿想了想道:“可玄武門之變後,他就效力於當今皇上,極受重用。可見他頗有手段,是個長袖善舞的人……”
李沐風嘿了一聲,心道還不如說是個無義之人呢。他在帳中低頭踱了兩步,突然抬頭一笑,雪白的牙齒閃動著森然的光,決然道:“他若不聽我的,我就一劍殺了他!”
顧少卿一凜,道:“侯君集乃兵部尚書,國家重臣……”
“走到了這一步,我就沒想過要回頭!”李沐風一攏袖子,決然道。
“其實,這些手段是否可行姑且不說……”顧少卿搖搖頭道:“問題是,就算殿下擁兵不歸,皇上和太子也決計不會怕的,他們根本不信殿下敢回師長安!”
“少卿也以為我不敢嗎?”李沐風突然盯著他。
“殿下敢嗎?”顧少卿眼中幽幽閃動,好像有團火在燒。“這長安,這大唐,這天下的命運,就在殿下的一句話!”他走到了李沐風面前,看著他眼睛道:“殿下,這個擔子,你敢挑嗎?為了一個女人,你要天下百姓受苦嗎?”
顧少卿並不強壯的身體一時間似乎充滿了無形的壓力,如山嶽般高大。壓的李沐風說不出話來。李沐風默然的站了半晌,才淡然道:“我早說了,要是陳寒衣有什麼意外,我就不再是原來的我了……若無陳寒衣,天下與我何干!”
儘管早有心裡準備,顧少卿還是有些愕然了。他怔怔的看著李沐風,似乎在看一個從沒見過的人一樣。這還是那個曾經和他指點江山,心懷黎民的皇子嗎?這還是那個曾經虛懷若谷,謙虛溫和的燕王嗎?他呆呆的立著,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李沐風看著他嘆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失望的很……”
“或許這一切都是假的,或許本來不該有我這個人!陳寒衣在我看來,要勝過一切。若沒有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若有人用天下相要挾,我就用天下為他陪葬!”李沐風說到後來,眼中精光一閃,令人不寒而慄。
顧少卿靜靜的看著他,此刻的燕王,才是真正的燕王吧?為情所困,衝冠一怒只為紅顏的人,擔的起這天下嗎?他一時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他突然覺得一切都變成空白,自己留在這裡好像再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李沐風目送顧少卿緩緩的走了出去。當初是自己用治國方略,那些現代的奇思妙想將他吸引到自己身邊的。然而此刻,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或許根本沒有想過去如何實現,他只是描述了美好的藍圖,讓顧少卿看到了光明的遠景。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虛幻和不真實。自己或許從來沒有當真過,然而顧少卿卻當了真,認真的在為天下謀畫。
這些理想若是當真實踐起來,只能是個不切實際的笑話罷了,自己當初怎就從沒想過?恐怕只能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騙局。
他承認自己的自私和不負責任。雖然心中依舊在隱隱的辯護:是他們逼我的……然而,這一切都是如此的蒼白和無力!自己是這樣的自私,罔顧天下的利益。而自己身邊的人,都會感到被欺騙了吧……
但是他不能放棄,他似乎看到了陳寒衣的淚眼。他胸中充斥著酸澀和憤怒。他用力握住了劍柄,這似乎成了他惟一的支柱。
“誰都不能阻擋我……誰也不能……如果是千古罵名,就讓我來承擔吧!”他想到陳寒衣,他彷徨的心變得堅定起來。不管是誰在他們之間設立了鴻溝,他都要用劍去斬個粉碎!
顧少卿走出了大帳,深深的吸了口氣。有道是旁觀者清,他默立了片刻,已然把李沐風的心思揣摩出了個大概。他隱隱感到,燕王現在揹負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他雖然可以為陳寒衣不惜一切,卻無法逃避良心的責備。這種責備甚至讓他開始否定自己。剛才那一番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