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秦葶於何呈奕一雙墨黑色的眸孔中瞧見自己的身影。
他手上加了一份力,自後攬著她的腰朝前送了一分,二人身形相近, 幾乎貼在一起。
許是昨夜同榻而眠讓他心生雜亂,今日一整日他都覺著自己的心難以入靜,總似長了草, 簡單來說,他就想給秦葶找些麻煩。
懷裡的人不知何呈奕又發了什麼瘋,因為每次他要發瘋之前,都會這樣先掐一番。
“朕要大婚了。”對視良久,他自喉間擠出這個句話。
“奴婢知道。”臉頰在他手上,臉蛋上的肉被擠在一起, 連張嘴都顯得費力些。
“曾幾何時,朕與你在旁人眼裡也算夫妻, 不是嗎?”
此事對秦葶來說近在眼前又似猴年馬月, 但她想,即便有過,與她有牽扯的人也是阿剩,並非是何呈奕。
她僅是凡塵中一粒沙, 哪裡敢碰瓷這般貴人。
生怕說錯了什麼惹他不悅, 又怕他記恨從前的事將她殺之後快,秦葶在他手底下拼了命似的搖頭, “陛下, 那個不作數的,根本不作數的。”
“不作數嗎?”他的臉又湊近一分, “是你不想作數, 還是不敢?”
他腦中有些凌亂的想, 若是此刻,秦葶在他面前流眼淚,說分開的這段時間很想念他,說想留在他身邊,那他便可以網開一面將她帶在身邊,只要她不僭越,想要的都可以給。
因此他逼迫或是誘導,不過是想要自她口中聽到自己想聽的言辭罷了。
只是這次,秦葶又讓他失望了,秦葶的眼中不光沒有淚,甚至連從前對阿剩的關心也尋不到了。
如若一隻受驚的小獸,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
“從前的事陛下也是迫不得已,奴婢自是不敢也不想,奴婢深知自己的身份,還請陛下放心。”
秦葶在何呈奕眼底忙著辨別,絲毫不敢沾染從前。
她越是這樣,何呈奕便是越氣。
好似,秦葶從來不知他想要什麼。
他恨秦葶的不開竅,恨秦葶的蠢笨,於是決定更進一步,他乾脆直言道:“隨朕入宮。”
聽到入宮兩個字,秦葶腦子“嗡”地一聲,自是不願,不光不願,她恨不得離的他越遠越好。
即便不情願也不能表現太過,她謹慎說道:“陛下不是允了奴婢去花房嗎?”
這便是很巧妙的拒絕。
何呈奕聽的出來,而後他憤恨的將秦葶放開,又鬧起脾氣,“出去,今天晚上不必你值夜,最好別讓朕見著你這張臉。”
如今何呈奕的天似六月的臉,說變就變,方才還似豔陽高照,這會兒又白日飛雪,讓人料想不通,秦葶福身下去,利落離開。
徒留何呈奕在殿中慪氣慪個半死。
......
晨光微熹,天氣晴好,昨晚不必值夜,秦葶睡的踏實又安穩,一早獨站院中樹下,看著近枯的樹上最後一片樹葉搖搖晃晃的落下她才腳步輕快的離開,朝花房的方向行去。
何呈奕賞她的那套首飾她好生的存放起來,一怕扎眼,二是怕弄丟弄壞。
齊林知曉秦葶白日要去花房當差,提前遣了人與現今的花房總管打了招呼,秦葶到時,新任總管很是熱情。
總管不知御前的內況,她與何呈奕那些扯不清的關係也僅限於何呈奕身邊的宮人口耳相傳,先前花房鬧的那一場救下她的是齊林,如今又是齊林親自放話,總管便以為她與齊林有些說不清的關係。
畢竟這宮中,太監與宮女私下對食也不是新鮮事,但齊林不一樣,他是皇上身邊的人,除了宮裡的主子,任哪個也要給他幾分薄面。
這突如其來的殷勤讓秦葶一點都不敢